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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我定(七)(1 / 2)





  陶墨怔怔地看着他,“钓大鱼?你,你是想……”

  为了老陶?……应该不可能。

  还是为了……郝果子?

  他纠结地想着。除了老陶和郝果子,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能够被他放长线钓大鱼的。还是说,他和他的父亲一样希望他能成为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这又不太像顾射的作风。

  顾射突然伸指弹他的额头。

  陶墨下意识地捂住被弹的位置。

  “鱼如果太笨,弹一弹也许会聪明一点。”顾射道。

  陶墨心中虽然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很快道:“我会当个好官的!”

  顾射一怔。

  “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会成为一个好官的。”他顿了顿,道,“我会证明,你的鱼饵没有白放。”

  “是这样么?”顾射表情变得疏淡。

  陶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忙道:“是。我会好好练字,会跟着金师爷努力学习我朝律法,会……你去哪里?”他看着顾射越走越远的身影,忍不住追了出去。

  “找岳凌。”

  岳凌在房中作画,连顾射和陶墨进门都没有中断。

  顾射走到书桌旁。

  岳凌笔下是一座雾气皑皑的孤峰。孤峰边,大雁飞来。他的笔法极为飘逸,用来勾勒这种藏于雾中,若隐若现的美景最是传神,连带那大雁都显得格外轻灵。

  顾射道:“你若肯专精于画,今日成就不可限量。”

  岳凌停手,将笔搁在砚台上,叹道:“若未曾遇到你,或许会有这么一天的。有顾兄珠玉在前,我又怎么敢献丑于后。”

  顾射对他的赞美不为所动,道:“你弃画是为我,亦或是为了那个歌画双绝之人?”

  岳凌嘴角微动,小胡子抖了抖,慢慢地侧头,“在顾弦之面前,天下间,有谁敢在画上称绝?”

  顾射道:“我看过他的画。”

  岳凌一愣,忙问道:“如何?”他可以漠不关心自己的画技,但对那人却很难忍不住问。想也知道,若是能得到顾弦之的赞赏,定会叫那人乐不可支。

  顾射道:“有一事,我想低声下气相求。”

  “……”岳凌摸了摸胡子道,“我以为低声下气应该是态度才是。”

  顾射道:“的确是。”

  岳凌道:“不过态度也好,语言也罢,能在有生之年听到顾弦之亲口说出求字,我已此生无憾。说吧,何事?”

  顾射道:“我想黄广德罪有应得。”

  岳凌看了看陶墨,笑得别有深意,“究竟是你想,还是别人想?”

  陶墨忙道:“是我。黄广德虽然罪大恶极,但与凌阳王勾结是强加之罪。若他因此而获罪,岂非连我也知法犯法?”

  岳凌道:“勾结之事由我一手操办,你不必操心,只需袖手旁观。”

  陶墨道:“我是县官,维护法纪是我分内之事。”

  “他当真目不识丁?”岳凌看顾射。

  顾射道:“心中有正气,何须古人言?”

  岳凌道:“迂腐了些。”

  顾射道:“自古奸臣总喜欢污蔑忠臣良将。”

  岳凌干咳一声道:“如我没有记岔,你此次来,似乎是有求于这个奸臣。”

  顾射面不改色道:“迷途知返犹未晚。”

  岳凌:“……”

  陶墨看看他,又看看他,听得似懂非懂。

  “你要我如何帮忙?说吧。”岳凌道。

  顾射道:“我已开口。”

  岳凌脸色顿时变得不大好看,“你该不会想将此事全权交与我吧?”

  顾射道:“正是。”

  岳凌拂袖道:“此事与我何干?”

  顾射道:“多谢。”

  岳凌:“……”只怕传出去无人相信天下士子楷模,天下第一才子背后竟有这样一张厚脸皮。

  “黄广德为人蛮横霸道,要收集证据并非难事。”岳凌道,“不过我出身凌阳王府,不方便出面。不然只怕黄广德还未倒下,我就先被押解进京了。比起他,我倒另有一个人选。”

  顾射抿唇。

  “我想顾兄应该想到了。”岳凌道,“据我所知,黄广德虽然在朝中颇有些人脉,但那些都是用钱堆出来的,脆弱得很。稍一动摇,保证支离破碎。顾兄不必顾忌,大可放手去做。”

  顾射道:“若他搭上了史太师呢?”

  岳凌笑道:“那可真是……蛇鼠一窝了。顾兄好自为之。”

  陶墨一个人从顾府出来。

  顾射与岳凌乃是同窗,多年未见,自然要详谈一番。

  岳凌原想请陶墨一同留下来,但他看顾射脸色,还是婉拒了。

  不消细说,他也知道在对付黄广德之事上,他选了条弯路。但是作为县官,他却又觉得自己走的是正道。若是连执掌一方律法的他都不相信律法的公正,又怎么能让天下百姓相信?

  虽不后悔,但累及顾射,他心中却十分过意不去。

  回到县衙,老陶与郝果子都在厨房忙。

  听下人说是清明将至,他们正在做青团,等着为陶老爷上香时带去。

  陶墨心头一震。

  他父亲的坟地就在黄广德管辖之地。为父上坟就意味着很可能正面遇到黄广德。想起当日自己与顾射遭遇的行刺,想起晚风的惨死,想起旖雨的种种,他就心底就一阵一阵地泛凉。

  听说陶墨回来,老陶与郝果子将做好的青团拿了两个给陶墨尝一尝,进门却看到他正趴在桌上发呆。

  “少爷,发生了何事?”老陶将青团放在桌上。

  陶墨正需要人倾诉,遂一五一十将此事说了。

  郝果子咬牙道:“少爷!黄广德这种人渣早除一日便可少一日的灾祸!你何必还管他是否是罪有应得?”

  老陶道:“少爷是朝廷命官,有些事不得不以身作则。”

  郝果子道:“反正不是少爷动手,少爷只要故作不知就好。”

  陶墨道:“可惜我知了。”

  郝果子道:“少爷把这些事都从脑海里抹去了,让顾公子和那个谁一起将黄广德扳倒便是!要知道顾公子是顾相的儿子,也算半个朝廷中人,怎么就不能为民请命了?”

  老陶道:“朝廷中人可不是这么算的。”

  “管他怎么算!总之能将黄广德绳之以法最大快人心了。”一提起他,郝果子就恨得咬牙切齿。

  陶墨看着他愤怒的面孔,心中信念微微动摇。

  以老陶的心性,自然是站在好果子一边的,只是看着陶墨茫然的神情,又感到一阵不忍。他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如等清明为老爷上了香之后,再做计较。”

  郝果子道:“我们要回去上香吗?”

  老陶道:“有我在,你们只管放心。”

  郝果子道:“要是能在那一天,用黄广德的人头祭老爷在天之灵就好了。”

  老陶看着陶墨,无声地叹了口气,将青团往前推了推道:“少爷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