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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落凡尘所思而何为(1 / 2)





  千里沃野,川中平原,来这里做官的人虽然要忍受进川的艰险道路,但是在任上还是潇洒自在居多,这里天高皇帝远,简直就是自给自足。富商士绅,大家门第,阳春白雪,吴丝蜀桐,文辞风流,往来侠士,好一派盛世繁华。

  当然做官做到怎样清明廉正的捞钱,怎样体察下情的处理公务,的确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现在的蜀地倪太守,就是这样一个做官做精了的不凡人物。

  他本是少年得志,高中进士,又娶了名门闺秀为妻,十多年来一直官运亨通,每一任地方官职都是出了名的肥油地,难得还能博得清正廉明断案如神的美誉,夫妻间也是和和乐乐,除了膝下空虚外简直没有任何可恼。

  一直到了四十岁,夫人才生了个女儿。

  这下喜得倪太守又盼起儿子来。

  没想到去庙里一问卦,竟都说他命中无儿无女,这个女儿已是额外多来的,命相贵不可言,怕是倪家的福气都在这一次用尽了。

  倪太守想起这女儿出生时的异香华彩,也就死了想儿子的心了,嘱咐下人仆妇一定用心侍侯,倪太守倒是不怎样,那倪夫人出身名门骄横惯了的,下人可没胆子在她面前偷懒松懈。

  一转眼,女儿都三岁了,说来这孩子也怪,不哭不闹,总是喜欢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别人看,好象好奇得不行,拿了她的生辰八字去批命,竟然没有一个算命先生说得出个所以然来。京城掌星象的太傅也是一连批断了七根笔,方大惊失色告诫倪太守千万小心,万万不能将这事传出去,否则谣言是小,万一闹将起来说他倪太守女儿贵不可言,传他有反心,那可是要出大事掉脑袋的。

  哎,三岁孩子,就闹得倪家人心惶惶,这长大也不知道会怎样。

  倪太守越想越是心烦。

  前些日子,灌江口那里遭水难后居然报来真君显灵,恶龙被杀的事,看得倪太守又好气又好笑,就算这是真的,难道他还能把这写了奏章往上报吗?朝廷御史台不跳出来弹劾他阿谀奉承,伪言媚上才怪。

  叹口气,铺开纸,决心改了词句,小心斟酌,重新誉一遍。

  这是一个夏日里平静的夜晚,太守府里一多半人都睡了。

  倪太守一个人独自在灯下写着,忽然他感觉一阵困意,遏止不住的涌上来,手一抖,伏在案上熟睡过去。

  夜,静寂得令人发冷。

  不知什么时候,巡逻的家丁都靠在栏杆上动也不动,连草丛里的夜虫都死寂一片。

  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出现在回廊上。

  华丽的淡金色长袍,繁复的绣着古朴的图腾与祥云,长长的曳过地面,墨色长发上颤微微的珠冠,散着辉煌的光芒,压下的流苏直接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只留下苍白的唇角,勾勒着俊美如画的容颜。

  恍若天人。

  为何无声无息现身凡尘?

  他轻轻走过回廊,长袖飘然,直若虚幻,步伐轻得好似一用力,就会踏碎这里所有人的美梦,又好似他本无凭无依,一阵风来就会消失不见。

  他停在东厢房的窗户前,隔窗向里望。

  炎热的夏夜,没有一间屋子窗户会是关上的,这间当然也不例外。

  几个丫鬟全都拿着扇子歪倒在一边,熟睡不醒,而云竹所编的凉席上。倪太守的女儿正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窗户之外的人。

  轻轻掀帘,他进了来,那层层叠叠的袍服看上去,竟没有半分热的感觉。

  他就那样,安静得看着那三岁的女孩,看不见他的眼睛,自然也瞧不见他的表情。

  很长时间之后,才有一个遥远得好似从天边传来的声音:

  “妹妹。”

  倪太守的女儿盯着他看,好奇茫然的神情和每个孩子一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苍白的唇,说出的话也是苍白无力的,那种已经彻底无喜无悲没有丝毫情绪变化的声音,让人听了全身发冷。

  “连记忆和元神都彻底封印,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

  慢慢走过来,从容优雅,可惜带着种死气,让四周的一切都要疯狂的绝望气息,无止无休的在他身周蔓延。

  “天庭现在很糟糕,我忍不住想,你是不是知道了,所以逃开?”

  三岁的女孩咯咯笑起来,没有丝毫意义的笑。

  “你就那么想报复杨戬?报复他欺瞒你?利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