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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后我做了皇后第26节(1 / 2)





  顾将军亲自来到阁楼,跪着请求道:“阿鸾……王妃娘娘,殿下心中最在意的人就是您,最放不下的也是您,这次北夏重兵压境,临行前,殿下嘱咐微臣,倘若他不幸战死沙场,便放您离开,从此天辽地阔,再没有什么能困住您。他还说,您本该是天际翱翔的飞鸟,他自以为将您救出牢笼,殊不知又亲手为您套上枷锁,终此一生,是他对不住您。”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求您去看他一眼,或许他能醒来,哪怕您恨他,对他没有半分情谊,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微臣求求您!”

  时缨闭了闭眼睛,扶着青榆的手起身,轻轻道:“好,我现在就去。”

  她日夜兼程,乘坐马车去往大军驻扎之地。

  进入营帐,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床褥上的人影熟悉又陌生,几乎已经感受不到生命力。

  她小心翼翼地坐下,稍事犹疑,缓慢而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

  那瞬间,他的手指微微一动,但转眼又归于沉寂。

  医官摇摇头,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

  当晚,时缨离开营帐,令车夫快马加鞭去往灵州附近的龙兴寺。

  她请僧人们燃起上百盏长明灯,彻夜诵经,而她用左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名字,愿他转危为安,愿他一世长宁。她记不得自己写了多少遍,写到最后,手指都开始颤抖。

  佛像威严,面含慈悲地注视着少女奋笔疾书的身影。

  室内香火缭绕,吟诵声绵延不绝,长明灯的光芒盈满佛堂,恍如白昼。

  第二天,顾将军赶到,告诉她慕濯已经醒来,医官见状大吃一惊,说是难得一遇的奇迹。

  时缨如释重负,起身的一刹那,眼前天旋地转,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再度睁眼是在营地,顾将军亲自驾车,擅作主张将她载来,安置在慕濯的帐篷内。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无言,但他轻轻地勾住她的右手,试探地与她十指相扣。

  他的手背上伤痕累累,皆是刀剑所致,她的掌心里贯穿着一道狰狞的疤痕,记录着当日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却不知为何没有躲闪,默然垂下眼帘,微微叹了口气。

  时缨在营中住了一段日子,很快跟将士们混熟,他们听她描述帝都长安的模样,也为她分享此前闻所未闻的趣事。

  她无法再击鞠或习武,跟他们学了胡旋舞和筚篥,只可惜她右手使不得力,吹出来的音调千奇百怪,引得他们哄堂大笑。

  唯有慕濯会捧场地为她鼓掌,然后罚那些笑得最响亮的人去吹风蹲马步。

  时缨端着盛满水的碗经过,逐一放在他们头顶,然后幸灾乐祸的地负手离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就这样也挺好。

  她和慕濯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再提及旧事,仿佛只要不说,就可以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

  十二月,北夏主动请降,割地赔款,并遣送皇子入长安为质。

  皇帝龙颜大悦,正式册封慕濯为灵州大都督,邀他回京接受赏赐。

  慕濯以伤势未愈、不宜舟车劳顿为由婉言回绝,朔方军的将领们也对此嗤之以鼻。

  皇帝崇文抑武已久,如果接受召唤回京,等待他们的必将是鸟尽弓藏的命运。

  时缨隐隐觉察到他们在酝酿什么,但却不愿深思。

  她搬回府邸,投入到迎接新年的忙碌中,首次担负起身为一宅主母的职责,将朝廷奖赏的物资清点完毕,分发给军中将士之后,其余挨家挨户送予灵州百姓。

  人们开始对她交口称赞,夸她是当之无愧的岐王妃。

  空闲时间,她都待在府上,准备灯笼和窗花,指点下人们将宅院装点得焕然一新。

  她不再拒绝慕濯进自己的屋子,有几回见他不欲离去,她便将床铺让出半个,两人同榻而眠。

  尽管中间横亘着衾被,但在她内心深处,曾经坚不可破的围城已悄然倾塌瓦解。

  十二月末,慕濯到北边新降的几座城池处理事务,与她相约在年前赶回。

  他前脚刚走,时缨便意外接到通报,林氏与时维赶赴灵州,不日便要进城。

  她只当母亲和兄长思念自己,欢喜之余,想到时绮,心头不由笼罩一层阴霾。

  三人见面,林氏潸然泪下,时维好不容易劝住,愁眉苦脸地对时缨说起家中情况。

  “阿爹的病情还是时好时坏,五娘出阁,六娘也许了亲事,但……五娘的夫婿待她并不好,偏宠妾室,竟纵容妾室将她推入池塘,彼时她怀着身孕,经此一遭,是再也不能生育了。温姨娘伤心过度,当晚就趁人不备投了井,阿爹惊怒之下吐血晕厥,身子骨大不如前。”

  时维唉声叹气:“墙倒众人推,那些个见风使舵的混账,忙不迭对安国公府避而远之,唯有太子殿下和孟家顾念旧情,未曾疏远我们。太子殿下还与我提过你,阿鸾,他一直没有忘记你。”

  时缨轻声:“阿兄要我如何?”

  时维没想到她如此直截了当,求助地望向林氏。

  林氏叹息道:“阿鸾,岐王公然抗命,陛下与太子殿下怀疑他有不臣之心,意欲谋反。大梁刚经历了一场战事,实在禁不住内乱,万一北夏趁机东山再起,岂不是要陷黎民于水火。”

  她恳求地望向时缨:“你是唯一能接近岐王之人,只要你抓住机会,取走他的性命,你便是社稷万民的功臣,陛下定会予以重赏,待太子殿下登基,也必将许你皇后之位。”

  时缨静默片刻,摇了摇头:“阿娘,我杀不得他。以他的身手,我没有半点成功的可能,而且——”

  她摊开右手:“我现在连握笔都不稳,您竟认为我可以执刀杀人吗?”

  林氏呆呆地望着她掌心可怖的疤,抱紧她痛哭失声:“我的女儿,我的阿鸾,那乱臣贼子究竟对你做了些什么啊!”

  时缨一动不动,时维在旁颓然地扶住额头。

  翌日,两人返程回京,时缨昨晚在窗边站了许久,醒来时头昏脑涨,便知自己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