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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 / 2)





  她捧着毛巾站在那里,他却不伸手来接,只冷声问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放心,所以想等你回来。”怕他觉得她多事,或者别有所图,又补充了一句,“容昭也留下来等,大家都很担心。”

  他轻轻一哂,“原来你们已经到了这样共患难的地步,怎么,维园会吃人么?还是怕贺家的事连累他?”

  他总是这样曲解她的意思,她也渐渐习惯了,不等他来接毛巾,自己在他床畔坐下,热毛巾碰到他脸颊,“出汗了,擦一擦吧!”

  贺维庭像触电似的一缩,抿紧了唇把脸别朝一旁,“谁让你动手动脚的,离我远点!”

  乔叶笑笑,医院里她作主诊的那段时间,摸这里按那里,解开衣服听心肺音,连口对口的人工呼吸都做完了,现在才来禁止她“动手动脚”,不嫌太迟了吗?

  她退而求其次,抓住他的手,用毛巾来来回回给他擦。他想抽回手去,她也有些巧劲,使了两回劲没能挣脱,他只好由得她去。

  他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只是不想像上回那样,两人无端较劲争执,他一抬手又弄伤她。

  他最爱干净,平时一点汗息都没有,昨天那样一宿煎熬,衣服都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全是冷汗,他连换件衣服的精力都没有就倒下去了。

  她就是抓得住他的弱点,知道他难受。

  贺维庭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一团影子在眼前晃,她的气息包围着他,很熟悉,却又像是隔着云端,远得触碰不到。

  其实她一直就是这样的,近在咫尺,却只是虚幻的影。

  她为他擦完手,还不算完,又重新拧了毛巾来要给他擦脸。这回他也大方了,索性整件衬衫脱下来,纽扣一粒粒解开,哗啦扔向一边,袒露出精瘦的身躯任她擦洗。

  她都不害羞,他又怕什么?他现在视物都不清晰,伤痕累累的身躯看不见,她或羞赧或难堪的脸色也看不见,既然她要表现得不辞辛劳,不如挺直了身板享受就是了。

  乔叶见他这样,也只是手上的动作稍稍一顿,没说什么,毛巾抚娑着他的五官轮廓,然后渐渐往下,颈部、胸口、小腹……

  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就会更敏锐更强烈,以前没有体会,现在才发觉是真的。毛巾很软,或是她的手很软,带着热水的温度,从他身上的肌理滑过去,力道适中,他本能地紧绷起来然后逐渐放松。像吞下了一个火种,从喉咙处开始燃烧蔓延,一点点往下,身体竟然可耻地燥热起来,有莫名的焦渴像要破闸的兽一般在体内乱撞。

  他咬紧牙伪装平静,看着她上下忙活,热水盆搬到床边来,一趟一趟地拧毛巾,为他擦身,转过去怕他着凉,薄被往上掖了又掖。

  她是拿手术刀的医生,可是一般护工的活儿,她似乎也能胜任。

  “你图什么呢?”原本只是低头盯着她的发顶,黑色的茸茸的一团,意识到的时候,心里想的话已经问出口了。

  这回他没有疾言厉色,眼睛微微眯着,仿佛这样能够看得清楚一点,带着好奇和一点凄怆,“叶朝晖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这么多年了也不让你进叶家大门,看来分财产是没你的份了。那你当初费九牛二虎之力从我这里偷取商业机密挽救濒临破产的叶家,甚至不惜把自己都搭上,到底图的是什么呢?”

  这回乔叶连动作都没有停顿,声音也没有波澜,“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第18章 突如其来的吻

  贺维庭夷然地笑,“是为了钱?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

  他不等她回答,伸了伸手,“我的外套呢,给我拿过来。”

  乔叶以为他又要取一沓钞票出来扔她脸上,现在他能羞辱她的方式最直接有效的就是钱了。

  可惜她猜的有点偏差,贺维庭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的是一张已经签好的支票。

  “这里是你要的三百万,你拿走。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买断你陪我的那两年,还有这段日子你花费的心思,应该足够了。”

  她接过支票,薄薄的一张纸,却沉得压手。贺维庭三个字铁画银钩,是别人轻易模仿不来的遒劲潇洒。

  他套上一旁干净的睡袍,身体里刚才乱窜的火苗终于被压制下去。看不清她的表情,索性彻底忽视她的存在,最好拿着这支票趁早走得远远的,他才好静下心来做自己该做的事。

  她说他知道,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从来就不懂她的想法。要说是为钱,当年她已经完完整整俘获他的心,嫁作贺太太,将来整个贺氏都是她的,不比从叶家分一杯羹来得直接吗?

  要说是为让叶家承认她这私生女的身份,都已经那么大人了,父亲没有尽过养育的责任,兄长摆出水火不容的架势,这份执着又从哪里来呢?

  可她就是毫不留情地出卖他,眼睛都不眨地从他电脑里偷走资料,帮助叶家摆脱困境,摧毁他的并购计划。

  金钱的损失都是其次,被最心爱的人背叛才是剜心的疼痛。这么多年过去,他不止一次地想为她找个理由,可往往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此路不通,索性不要想了,上千个日日夜夜的黯然神伤他已经受够了。

  见她还杵在床边,他微微昂起头来,“还不走?怎么,嫌钱少?”

  他可是按着她开的价给的,这个时候来坐地起价,只会让他觉得更恶心。

  乔叶摇头,“不,正好,谢谢你。”

  她把支票折起来,旗袍没有口袋,只能攥在手心里。她把已经凉掉的热水端去倒掉,捧回一碗粥,“你一天一夜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喝点粥暖暖胃吧!”

  贺维庭真是说不出的烦躁,“乔叶,你到底在干什么?钱也给你了,话也说清楚了,你还留在这里惺惺作态有意思么?如果是你那点古怪的自尊心和羞耻感作祟,认为无功不受禄非得给我点甜头吃,我告诉你大可不必了,现在就是你脱光爬上我的床,我也觉得你一文不值!”

  这三百万,他只当是与过去做个了断,她要两清,他就给她真正的两清。

  话很伤人,乔叶却很平静,“是吗?那你昨晚为什么替我开脱?”

  “什么?”他似乎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她盯着他挑高的眉梢,“我是说,昨晚叶朝晖提到当年贺氏并购叶家失败的案子,你为什么替我开脱说那是你的授意,为什么不直接顺应他的指控把我当成小偷和骗子抓起来?当年明明都立了案,你为什么不配合调查?还有……你挨了你姑姑一巴掌,为什么一句辩解都不说?”

  贺维庭抬手就打翻了她手里的粥碗,上好的白瓷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稀薄的粥液迸溅得到处都是。

  大概是因为急怒,他的视线一下子清晰不少,一把就攥住了乔叶的手腕将她拖到跟前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我的资格……”她苦涩地笑。她的确是没有什么资格的,一向不过是仗着他爱她罢了,过去是,现在也是。

  她突然仰起头,倾身覆过去吻他。两个人本来就离得近,贺维庭眼睛看不清楚,靠坐在床头身后又没有退路,她的呼吸一下子压过来,根本来不及躲闪,唇就已经被她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