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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第75节(1 / 2)





  阮容道,“你也落入湖中,不就明白了么?”

  她将那冰棍摘下,运起灵力又化为寒水,只见一泓清泉,在掌心焕发流光,微微荡漾,似乎较寻常清水要更厚重一丝,隐隐透出寒气,阮慈伸手接过,品味片刻,笑道,“原来水中更冷,冷到这水都还不算太冷,结不了冰。”

  齐月婴乃是金丹修士,神念自比他们强上几分,一扫之下,含笑点头道,“这寒水泽内,只怕有一丝冻绝法则,是以水中冰点更低,正是小师叔说的道理。”

  那驾舟老仆也对阮慈投来赞赏眼神,道,“不错,是以两位小姐入泽之后,定要小心寒水侵体,从水中上来寻路回码头时,也要仔细不要被这瘴气迷了神智。筑基修士体魄还不够雄健,落入水中,可能会被冻伤。

  阮慈虽自幼生长在宋国,但幼年便随王盼盼一道游历南株洲,又曾多番入梦,虽说是惊鸿一瞥,但也遍历各国风情,在筑基修士之中,也算是见多识广,那北胡洲、南崇洲和南株洲一般,虽然也颇多险境,有许多人迹罕至之处,但瘴疠之地却没有中央洲这么多,简直是没有大阵的地方,处处都是别样瘴气,而且避瘴之法也各有不同,避瘴符都不能通用,令人大感不便。听说这天水相映,都能繁衍出迷途瘴气,不免也是一叹,道,“又要学那避瘴咒了么?那愿力路引又是什么?”

  老仆道,“这瘴气倒是无咒可避,灵台清明即可,便是瘴气入体,那也无非就是落入水中而已,在本周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齐月婴笑道,“如此说来,在别的大天便有什么了?”

  老仆笑而不语,阮慈道,“我猜若是那些防范得并不周密的大天,这般虚影相对,若是修士迷失心神,可能会被天魔附体虚影,借此凭依,将那修士转为影子,而天魔成为修士本体。”

  齐月婴和阮容均未想到这点,闻言都是诧异,那老仆大声喝彩,道,“慈小姐真是蕙质兰心,不错,听说外间大天,的确要防范天魔藏身虚数,乘虚而入。只是我们琅嬛周天不知多少年没有外人进入,是以也就慢慢没有这些讲究流传。不料慈小姐竟能推断而出,可见天赋。”

  齐月婴对那老仆使了个眼色,老仆微微一怔,显然不能会意,仍旧大声夸赞阮慈。阮容倒是微微一笑,阮慈看在眼里,便知道这老者大概是精怪之属,对人情世故还不够精熟,她道,“我出门野得多了,也认识了一些魔门弟子,知道得自然多一些,自己想想么,也就明白过来了。”

  又问道,“老丈是……”

  老仆挺胸笑道,“我乃主君昔年随身法珠点化而成的器灵,主君带我走遍千山万水,我也因此略略有了一番见识。”

  器灵虽然罕见,但在本方宇宙却也并不冷僻,青君就是神器生灵得道,不过她原本就是宇宙级灵宝,为道祖执掌,寻常器灵没有这般起点,而且法器是否生灵,和品阶并无关系,端看主人祭炼层数,还有倾注的心血,使用的次数。越是高阶灵宝,反而越难生灵,一般法器、法宝若是生出器灵,身价便是百倍、千倍地增长,盖因器灵修炼,便等于是祭炼法宝本身,能够助本体提升品阶。不过便是如此,也很少有人交易器灵,因其对主人往往是忠心耿耿,一旦被抛弃,极有可能郁郁而亡。阮慈并未想到这老仆居然是法珠成精,不免也是高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是师伯随身爱宝,失敬了,难怪如此见多识广,又如此熟悉地理。”

  老仆笑道,“我对慈小姐也是颇觉亲切——”

  他要再说下去,阮容蹙眉道,“图叔,你还未答慈姑的话呢,这愿力路引又是什么?”

  众仆闻言,神色各异,齐月婴也是仿佛有会于心,图仆怔了一怔,倒也未曾驳斥阮容,话锋一转,便道,“因此地磁力混乱,又没有什么物事参照,是以这寒雨泽附近的遥山宗便令弟子在这码头散播愿力种子,此愿便是将得到种子的人引到遥山坊市去,专由坊市伙计所发,因愿望十分强烈,此间又没有甚么别的神念扰乱愿力,得到路引的修士,细心捕捉路引和愿主之间的因果联系,便会不知不觉被引到遥山坊市,到那时灵玉奉还一半,因此路引在这里卖二十灵玉,其实也就是收十灵玉的价。”

  众人听了,都是绝倒,但细思之下,又是合乎情理,阮慈笑道,“那若是修士买了路引,跑到寒水泽里去,死在了里头该怎么办?愿修发出宏愿以后,若不完愿,修为终生不得寸进,难道那伙计就不再修行了么?”

  图仆笑道,“所以这路引多数都是绝道修士所制,这也是他们提升修为的办法之一。若是真有这样倒霉事发生,那也就认栽了。”

  各地风俗不一,便是小小路引,都有这样的新鲜故事在,阮容听了也觉得有趣,招手叫小贩过来,买了一枚路引,笑道,“等我们从寒水泽出来,便到遥山坊市去瞧瞧,叫他们做做我们的生意。”

  阮慈却觉不妥,眉头微微一皱,只是并未开口,偶然往一侧看去,只见身旁法舟之上,一群人簇拥着一名面带病容的高个少女,也正听着他们说话,见阮慈望来,对她微微一笑,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往码头行去。阮慈忍不住对她背影做了个鬼脸,哼道,“偷听人说话还这么明目张胆的么。”

  众人谈笑中不涉机密,也就未曾布下隔音法阵,不过修士交谈,声音自然收束,不是凝神细听很难飘到别人耳中,只有阮慈这话故意说得大声了些,那少女转头看来,面上依旧带着莫测高深的微笑,两人对视一会,少女突然拉下眼角,吐出长舌,刹那间眼球爆出,面带血痕,对她做了个鬼脸,长舌抖动,发出许多怪声!

  阮慈惊得呃了一声,齐月婴也不由讶然皱眉,上前几步将阮慈、阮容遮护在后,那少女这才变回原型,对阮慈奚落地一笑,转身扬长而去。图仆看了看犹自停驻在当地的法舟,转头对众人说道,“那是太微门的人。”

  太微弟子竟如此调皮捣蛋,也是出人意表,阮容先吓了一跳,其后回过神来,便是笑个不住,回到舟中对阮慈说道,“你可是被比下去了。”

  阮慈也自问虽然无法无天,但没有这般幼稚,摇头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

  又道,“这般也好,她只怕以为我们姐妹不和,若是有心针对,便会利用这点来做文章。”

  阮容面上露出欣慰之色,笑道,“我们姐妹之间,默契依旧不减。”

  她不让图仆说下去,自然不是不愿见到图仆对阮慈大加赞赏,而是别有因由,其实齐月婴此前担忧图仆夸赞阮慈,会引来阮容不快,便是有些过分多心。容、慈二人自幼便被家人拿来比较,此事更成阮容母亲心结,对这些事是再熟悉不过。于阮慈而言,她只是调皮,并不好胜,阮容也是自幼颖慧,觉得有许多东西都比凡事争先要重要得多。齐月婴这是将阮容看得小了,阮慈也知道姐姐不让图仆说下去必有因由,只是不便在外提起。

  至于那路引,阮容要买,只是因为不将寒雨泽一行看得太重,以三人安危为第一,见阮慈不喜,此时就问道,“你老实对我说,此次在寒雨泽中,是否有必取之物?”

  阮慈道,“那寒雨花王,自然是非得不可,也有些缘由,只是不好言明,我也多是猜测。此行也许有险,出来后更也许不能往遥山坊市而去,虽说是绝道修士,但倒也不必如此轻忽他的功行,沾上无谓的因果。”

  阮容颔首道,“这是我想得浅了。”

  便喊来仆僮,将路引递过,道,“你且带几个人去遥山坊市瞧瞧,若有甚么稀罕灵茶,为慈小姐买一罐回来。”

  又挑眉望着阮慈,道,“怎么还爱喝起茶来了。”

  阮慈便知道自己在无垢坊市买茶,惹来阮容留心,她便理直气壮地道,“这是我孝敬师尊的,容姐难得出门,也不买些手信讨好一下掌门师伯。”

  阮容不为所动,道,“我好生修行,便是对师父最大的孝敬。只有素日里不听话的弟子,才要花样百出,讨师父的欢心。”

  她便打发阮慈道,“既然你要孝敬恩师,那还是自己去买诚心些,且去码头上逛逛罢,也放我清静一会。”至于她自己,身为剑使,在这众修云集的寒雨泽,自然是深居简出,不会随便踏出法舟。

  阮慈知道姐姐是令她松散一番,不免有些扭捏,被阮容赶出静室,这才和齐月婴招呼一声,要下船去逛逛。

  齐月婴对阮慈行事,一向是不敢指点,此时也未曾反对,只是为她指了两个寡言仆从相随。阮慈道,“也不必如此,我自有灵宠随身,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她是想着,王盼盼一路藏身灵兽袋内,难免也是气闷,知她不敢和掌门一脉照面,便借着这个机会让它出来松散一番。齐月婴有些踟躇,但依然艰难从命。阮慈跳到码头上,待走过一条街,便将王盼盼放了出来,王盼盼在地上追着尾巴先跑了几百圈,这才跳到阮慈肩头,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喵道,“走!我们去酒楼吃寒水鱼去,水域越冷,灵鱼便越是味美,若不是我,你要错过多少口福!”

  阮慈弯腰摸了它几下,王盼盼站在她肩头,顾盼自豪地望着来往诸人,一人一猫一路走去,颇为引人侧目,阮慈说些路上见闻给她听,亦是着意讲了无垢宗的事。

  王盼盼听阮慈说起,也是惊奇,绿眼珠转来转去,一语不发,只是沉思,过了一会正要说话,神色忽地一动,转头道,“太微门怎么派他出来了……”

  此地气势场中,自然不少金丹修士的灵压,阮慈不知灵机,自然也不晓得那些灵压都代表谁,王盼盼这样说,看来太微门来的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她急问道,“是谁是谁?”

  又想起刚才遇到的鬼脸少女,忙对王盼盼说,“我刚还遇见太微门一个极淘气的女孩子——”

  话音未落,她迎面撞上一股熟悉气机,一位貌美女子笑盈盈地道,“哦?天下还能有人比我们娘子更淘气么?”

  阮慈面上一喜,笑道,“官人,你怎么来了——还幻做了女身!”

  第142章 夫人相会

  瞿昙越几次和阮慈相会,都是长相不同的少年郎,修为从炼气到筑基期不等,此次前来,却是金丹修为,身着一袭红衣,面上笑意盈盈,风流婉转之处,不让阮容,更是把阮慈比成了个小丫头,两人站在一处,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惹来不少眼神垂注,瞿昙越也不在意,挽起阮慈的手,笑道,“还不是怨你?也不给我送信,只能就近择一化身赶来,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阮慈此次出门,并未想到借重瞿昙越势力,毕竟她也只是为阮容护道,且此前已迫瞿昙越为她杀了一名元婴真人,招惹来的因果纠缠,干系不小。此次再找瞿昙越,难免有过分索求之感,再说也容易养成依赖。不料瞿昙越感应到她的行程,想来也就推算出众人要前往寒雨泽采花,故此忙命化身前来,阮慈也感他盛情,仰首笑道,“我没想着请你来的——这次有许多人一起,不太方便和你在一处呢。”

  瞿昙越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道,“小没良心的,藏甚么呢?难道他们还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