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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9)(1 / 2)





  谢家换少主是大事,饶是如今尚未有明确定夺,仍闹得九州好一片沸沸扬扬,人言哗然不觉。

  谢容皎早料到姜后会有这一问,缓缓道:实不相瞒陛下,改立世子是我主动向阿爹请求的,亦有为南域天下的考量。

  姜后静待下文。

  这番说词他先用在谢容华身上,接着又在书信中说服过谢桓一回,早早驾轻就熟

  陛下应熟知,自古来继承家业逃不过一种。一种循古礼,立嫡长。另外一种则认为我辈修行者,应以修为论高低。

  阿姐与我为同胞姐弟,皆为嫡出。以年岁来论阿姐长于我,以能来论阿姐军功赫赫,不知胜我多少。何况阿姐天赋出众,有望圣境。以嫡以长以贤论,阿姐该接掌凤陵城主府才是。

  姜后眼中有异光,拊掌而笑:世子透彻远超常人,只是家业向来传男不传女为多数,凤陵城与普通权贵不可同日而语,,说放手就放手,气魄当真叫人钦佩。

  不叫人钦佩。

  谢容皎没他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虚荣自得心性,自然觉察不到圣后亲自戴高帽是何等的风光荣耀,仍是一副清清淡淡的冰雪模样。

  我欲心安理得,这便是我该做的。

  谢容华即便褪下南域公主的华服凤钗,依然是敢自字归元的谢归元。

  所以她不把凤陵城那份家业放在眼里,愿意为着对谢容皎的疼惜拱手相让。

  那与谢容皎无关。

  他只知道谢容华爱惜他,他一样爱重谢容华。

  怎么敢因着谢容华对血脉亲情的重视,厚颜无耻夺走她应得的东西?

  谢容华不在意是谢容华的事情。

  谢容皎在意是谢容皎的事情。

  风波初定,百废待兴,用日理万机来形容姜后不过分,她与谢容皎聊了一会儿,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便让身边女官送一送谢容皎。

  至于一道来的姜长澜想必是有一肚子的话攒着等他回来劈头盖脸摔他脸上,看看这倒霉孩子还敢不敢一个人跑北疆去。

  蓬莱殿门外站着个年轻人。

  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身为北周至尊至贵之人,姬煌却不讲究什么排场,仅带着恭敬立在他身边的一位宦官,宦官身上气势藏而不显,唯独修为有成之人方能感受到一二可怕气息。

  姬煌先笑着向谢容皎招呼:在北狩时见过世子不想,不想这么快有缘再见,当时还未来得及谢过世子身边前辈出手之恩。

  谢容皎停下脚步。

  他不是刻意不欲理姬煌,才仿佛没见着人般的径直走过姬煌身旁。

  他对仅有一两面之缘的陌生人,是真不认脸。

  陛下不必谢我,也不必谢我身边前辈。谢容皎想了想,自觉与姬煌无话可说,挑出他言语中一处纠正:我身边前辈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陛下若真心相谢,不如去谢剑门掌门。

  说罢告辞。

  姬煌笑意微微僵在脸上,始终没有跨入蓬莱殿。

  他猜想得到蓬莱殿中的姜后此刻应七分欢喜是真,三分嗔怒是假地与姜长澜说着话。

  他透过重重屋檐望向天空,轻声叹道:真羡慕啊。

  真羡慕谢容皎姜长澜那样的天之骄子,有个好家世,有个好的圣人师父,能把自己这个北周天子不放在眼里。

  自己这个北周天子何曾过得比他舒心过?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江景行在沉香楼里听琵琶。

  他与谢容皎昨日在临仙阁中未见到翠翘,好歹是位熟识故人,心里总存着一二惦念,今天闲来无事在镐京大街小巷中闲逛时心中一动,道除红袖之外,世间再无第二人更熟悉翠翘行踪,便来沉香楼里一叙。

  他半阖着眼睛听完一曲,突兀说了一句:这琵琶似与过去的音色不太一样。

  红袖幽幽道:瞒不过江郎耳朵。翠翘不舞还乡以后,我心中一时气愤,道没了那冤家,我还弹劳甚子的琵琶,便把原来的那把给甩了,从此收手。后来耐不住楼中无聊,方寻了一把音色合心意的自娱自乐,也幸好如此,才没耽误江郎听曲。

  怪不得昨日寻不见翠翘,原来是早已归家去。

  江景行了然,对她们之间的暗潮涌动颇有些哭笑不得,你若舍不得翠翘,想她留下来作伴直说即可,她未尝不答允。

  红袖敛眉一叹:翠翘不比我,我无亲无故,全把此地当作归宿。她心里仍存着个故乡念想,既是好去处,我做甚要拦着她?再说,谁稀罕她作伴?

  说到最后,她柳眉竖起,眼含嗔意,若不是对面的是江景行,手中一盏热茶怕早已泼过去。

  女人心,海底针,江景行只得对其口是心非无言以对。

  静了一会儿,被挑破的恼意消散,红袖语含关切问道:江郎这些年呢?在外过得可好?虽说圣人风风光光的传说一向不少,可我总要听江郎自己说一声好才放心。

  他们俩之间的对话比之云泥之差,沉香楼日薄西山的花魁娘子与独步天下第一人之间的对话,倒像是阔别多年之间的老友闲聊。

  有岁月不饶人的感慨,更多的却是真心的祝愿和关切。

  江景行似是想起什么,笑得毫不收敛:很好,比以前好上许多。

  他装模作样怅然两声:就是不免受自己徒弟管束,半分没圣人应有的潇洒模样

  话虽如此,他眼里的笑意倾倒出来估计能倒满眼前慢慢一盏,甜到齁得死人。

  嫁人当嫁江景行。

  曾经那个江郎又回来了。

  红袖鼻尖微涩,忙喝了口茶遮掩微微哽咽的声音:在我这里还装?若是你江景行不愿意,谁管束得了你?

  江景行叹道:被罚跪过祠堂吗?

  红袖没好气:旁人不知晓我的身世,你江景行难道不知我是孤儿?

  江景行没理会她,按编排好的语重心长说下去,被罚跪祠堂的时候,你再巧舌如簧,能和祖宗牌位去说你的委屈不平?你身具十八般武艺,难道能把你十八代的祖宗牌位乱砸一通泄泄气?

  都说祖宗在天之灵泉下有知,江景行对此倒是很不以为然,倘若真是这般,江家老祖宗听他在祠堂里的絮絮念怕是不知道要被气活几回,让他别活蹦乱跳到现在给江家丢人现眼。

  红袖纳闷:您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江景行深觉朽木不可雕,索性挑明了讲:我徒弟那位祖宗,打不得骂不得,我能怎么办呢?

  只有百依百顺的供着,好声好气的哄着。

  有些人呐,哪怕你修为盖世,手眼通天,遇上也一样是长剑空利,英雄束手。

  第49章 群芳会(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