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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景行态度良好地接受了她这句阿姐的称谓。

  让谢容华颇为满意,苦中作乐发现两人搅和在一起的好处,并打算将这点列为突破口,劝给打少年时就梦着做江景行爹,三十年死性不改的谢桓。

  能阴差阳错圆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以说是异常尽心尽责的长姐。

  他们往返一月时间,镐京依旧是那幅繁华的老样子,别说是朱雀大街历经风雨的高高门檐耸立如初,就是西市里小贩的叫卖声都不带换词的。

  当两人刚在别院落定脚跟时,熟悉的内侍带来姜后熟悉的旨意。

  召谢容皎入宫。

  江景行随意把明黄圣旨一卷:看来姜后很喜欢阿辞你。

  谢容皎盲猜:也可能是让我劝一劝姜兄,问他近况。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为死皮赖脸打着滚留在镇西城的姜长澜点一炷香。

  江景行点评:这对着干的劲头有点像当年的我。

  姜后还没法罚他跪祠堂。

  啧,羡慕。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内侍并没有带他去隐于重重华丽森严宫殿之后的蓬莱殿,取而代之的是天子所在的紫宸殿。

  谢容皎按住剑柄,冷然问道:姬煌想见我?

  借姜后的名义把他请到紫宸殿去。

  姜后与姬煌素来不睦,寻常考虑,绝不肯借姬煌这个名头,白白多添一个凤陵城为敌。

  内侍弯腰笑着道:请世子随仆来紫宸殿。

  谢容皎站在原地不动。

  他冷泠泠的眸光似是将内侍的要害钉死,又似根本不屑看内侍,透过一层层的雕栏,一列列的侍人看着这座皇宫真正的主人。

  内侍为姬煌心腹,修为不低,平时也是被人朝内朝后捧惯的,被他这样一看难免心火上涌。

  可惜哪怕谢容皎是龙困浅滩,他的身份贵重,不是自己一个小小内侍能得罪得起的。

  内侍将姬煌的脾气摸得门儿清,自然知道他做得出来事后为平息凤陵城和圣人怒火,杀自己了事的举动。

  于是内侍忍耐心火,恭敬温声道:请世子随仆去紫宸殿,就当作是为着自己考虑。

  谢容皎不为所动,甚至连语气波动都与上一句平平一致:叫姬煌出来见我。

  内侍何曾见过这样张狂的口吻?

  他一时间呆在原处,定了定神,才勉强笑道:天子名讳尊贵,不可轻呼,世子还是留神着些为好。

  那是他还没见过更张狂的口吻。

  下一刻内侍仿佛感觉全身如坠冰窟。

  等冷静些许后,哪里是如坠冰窟?只是谢容皎身上外放的纵横剑气。

  他说:一,我不是你们北周子民。

  二来谢容皎下颔微抬,冷笑一声,他姬煌算是什么东西?

  纵是内侍口如涂蜜,八面玲珑,也被他的话惊到怔愣在回廊中,顾不得被旁的宫人看笑话。

  九天上高高响起一声凤凰清鸣。

  宫殿朱墙玉栏之中多出一道剑光耀眼。

  谢容皎手执镇江山,风满大袖,荡然作响,玉佩被撞出叮咚之声,丝绦如狂舞柳枝。

  他开口,声音带着切金断玉一般无往不摧的锋利,一如他手上这把镇江山:姬煌,要么你给我滚出来。

  被他以灵力激发的声音遥遥传遍整座皇宫,吓得宫人东一处西一处地跪下。

  要么,我自己走出来,连着紫宸殿一起再毁你一座瞭望高台。

  第91章 大乱之始(二)

  姬煌很给他面子,没等谢容皎真正出剑, 廊柱下就缓步转出一个衮袍玄服的身影。

  看来姬煌是很重视这一天, 十二冕旒在冠上高高垂下, 日光穿过, 将他面目阻挡得晦暗不明, 别有喜怒无定的威严。

  与北狩时平和谦逊的年轻人完全不是一个模样。

  但他开口时, 声音仍是温文有礼的:不如请世子跟我来紫宸殿一叙?

  谢容皎冷冷瞥他一眼,收剑回鞘:带路。

  皇宫大阵与他上次来镐京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

  上次皇宫大阵龙威虚浮,似是空有个好看的空架子, 借着镐京龙脉才勉勉强强撑住场面。

  这一次的皇宫大阵非但神龙之气凝实得与上次简直是天壤之别, 对谢容皎这等灵感敏锐的人来几成涌浪扑面而来, 更有说不明道不清,却绝不比龙威差的气息掺杂在里面。

  两道气息出乎意料协调, 阵法威力当然是翻倍上增。

  绝不比江景行满城的浩然剑差。

  谢容皎也不觉得自己能破阵而出。

  如周煜所说,姬煌是个极惜命的人。

  所以从不会做没有把握, 相反还会推自己入火坑的事情。

  姬煌也不在意谢容皎发号施令一般的口气, 彬彬有礼一笑:世子请。

  吓得跪趴在一边的内侍赶忙手足并用地爬起来, 走在前面引路。

  所为何事?

  谢容皎不认为和姬煌有什么客套寒暄话好说。

  事实上要不是皇宫的大阵拦着,镇江山也不会安安稳稳待在鞘中,恐怕早早按耐不住照着面给他来一下。

  姬煌不答。

  他慢悠悠地一步一步走上紫宸殿正殿丹墀,像是很享受这种被层层台阶,和台阶上铺得游龙绣凤, 织金麒鹤地毯拱得高高在上, 不可一世的感觉。

  或者说是享受一步步走上权力巅峰, 将生杀予夺的大权渐渐紧握在掌中的快感更妙更贴切。

  他走到丹墀的最尽头,赤金龙椅的前面,转过身来,衣摆上日月山川的十二章纹恰好在地毯麒麟口中打了个旋儿。

  姬煌居高临下俯视谢容皎,笑道:哪怕是现在我为北周之主,我依旧是很羡慕世子的。

  谢容皎哦都不想回他一个。

  他并未因姬煌的俯视而生出着恼羞耻、紧张不安之心。

  本来谁高谁低,谁上谁下,就不是简单的一层丹墀,一席龙袍可以解决的事情。

  世子是长在云端的人,你生来尊贵,众星拱月,我知道那是种多么难得的快乐。

  他当然知道。

  因为在怀帝未死之前,姬煌是北周上下人人追捧的太子,要是谁得他一句稚声稚气的赞许,那是能一步登天的事情。

  直到后来北周至尊的性命戏剧性般了解在江景行手中,他一步从仙境被打入地狱。

  姬煌入神注视着紫宸殿大柱上花团锦簇的吉祥图腾,恍然未觉自己唇边的笑意已探出它狰狞的爪牙:就是知道,所以才不甘心。

  凭什么我在床上担忧得辗转难免,害怕明天自己就被叔父赐下一碗毒药鸩酒的时候,你在凤陵摘星楼阁里不知烦忧,大把人盼着你露出个笑脸?

  凭什么我讨好着叔父姜氏,不敢露出半点真正性情,温良谦恭讨着朝臣赞许,供奉喜欢,生怕踏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就要永堕无间深渊的时候,你能爱憎随心,想给谁脸色看就给谁脸色看,从没尝过哪怕一星半点委屈的滋味?

  冕旒在通天冠上摇摇晃晃,姬煌波澜不惊的表面功夫终于破功,激动向前踏出两步。

  哦。

  谢容皎终于赏脸回了一声他。

  更赏脸地加了一句:你废话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