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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1 / 2)





  阮眠坐在书桌旁,从窗户看见对面的光亮,嘀咕道:“我那时候语文也没这么差劲吧。”

  他笑了一声,“能把一个范例用六篇作文,我想确实也没那么差劲。”

  “……”

  高中那会,阮眠刚跟着陈屹学写作文,唯一学到的就是要学会在作文里引用范例实例,后来学了一段时间后,陈屹发现只要是跟励志奋斗有关选题的作文,她用的全都是贝多芬的故事。

  一学期加上考试几十篇作文,他找出来六篇一模一样的,甚至连描写顺序字数都不带变化。

  阮眠反驳:“那赵老师不也说了,一个例子只要能用得上,就算是用一百遍都没问题。”

  陈屹低笑,“那你觉得阅卷老师在改卷的时候会喜欢一个故事看上一百遍吗?”

  她引用的贝多芬范例在高中算是典型,基本上人人都会引用,好故事看多了也觉得乏味,更何况是本就不出彩的文章。

  “当时让你买了那么多书,写了那么多读后感,怎么一点都不会用?”

  听筒里男人低沉的嗓音逐渐和记忆里少年懒散调侃的语气重叠,阮眠恍惚间好像又回到高中时代。

  ——喧闹嘈杂的教室,男生拿着她的作文本越过人群,走到她面前,身形如松竹般挺拔,尽管谈话的内容说不上多好听,但那张脸干净清爽,眉眼生动而鲜活,以至于让她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

  -

  和陈屹打完电话,阮眠拿着衣服去楼下洗澡,出来时碰见方如清往她房间里拿被子。

  “我刚刚看天气预报说是今天夜里降雨,我怕晚上降温冷。”方如清跟着她进去铺床。

  阮眠站在一旁,低头看见母亲发间掺着的几根白,忽然惊觉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十多年前,她跟随方如清刚搬来平江西巷的场景恍若还是昨天的事情,却不想,岁月不饶人,它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

  阮眠突然出声:“妈妈。”

  “嗯?”方如清铺好床,回头看她,“怎么了?”

  阮眠摇头,“没事,就想叫叫你。”

  “你这孩子。”她弯腰捋着被角,一旁的床头柜上摆着阮眠当年在八中的毕业照。

  方如清拿起来,在床边坐着,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你都二十六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会满地走了。”

  “是吗。”阮眠这几年很少归家,也难得和方如清坐下来敞开心谈过去的事情,她大概意识到方如清有话要说,说完这句便没再吭声。

  “你小时候发育慢,说话也比别人迟很多,我和你爸又担心又害怕,你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我们生怕你会有什么问题。”方如清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那些全都是在阮眠七岁之前的事情。

  也在方如清和阮明科还没有离婚之前。

  “我和你爸离婚之后,我知道你对我的意见大过你爸爸,你以为我们会有机会再重新走到一起,却没有想到我很快带着你嫁给了别人,你来八中之后,也不像以前在学校发生什么事情都和我说,我不知道你在学校交了哪些朋友,也不知道你的同桌是谁,你去其他学校参加考试的事情我不知道,拿奖了我也不知道。”方如清低着头,看着照片里的阮眠,“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女儿,在学校有了喜欢的人。”

  阮眠眼眶一酸,“妈……”

  “你爸爸和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羞愧,我自以为能好好照顾你,所以不顾一切要把你带到我的新生活里,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甚至现在连你谈恋爱,我也要干涉那么多。”方如清掉着泪,自我厌弃道:“我是个很失败的母亲。”

  “没有。”阮眠趴在方如清腿上,“我没有怪你,离婚是你跟爸爸的事情,那个时候你跟爸爸要我的抚养权,我其实是很开心的,因为我知道你没有放弃我,也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虽然那时候阮眠有想过要和阮明科一起生活,但方如清的坚定选择也成了她成长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底气。

  “赵叔对我很好,我在这里也没有受到太多委屈,反而还因此得到了更多的爱和保护。”阮眠看着方如清手里的相框,看见那个站在人群里笑得肆意明朗的男生,红着眼却也是笑着的,“我甚至还在这里遇见了我喜欢的人。”

  “妈妈,我和陈屹在一起了。”她笑起来,“我觉得我好幸运,我和我喜欢了十多年的男孩子在一起了。”

  方如清看着她,又低头看着相册里的那张已经有些模糊,却依然能看出清俊模样的男生,声音有些哑,“我那天从你爸爸那里知道你跟陈屹谈恋爱的事情,我其实是很惊讶的,这几年你除了大学那个身边就一直没有过其他人,一提找对象你就总是拿忙来搪塞我们,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突然谈起了恋爱。”

  “后来你爸和我说起你高中的事情,说到你喜欢的人,也说到你和陈屹是同学,我那时就在想啊,你喜欢的人该不会就是陈屹吧。”方如清看着阮眠,“我回来之后,来你房间看见这张毕业照,我想啊想,终于想起来第一次去你学校参加家长会那次,你让我给你找手机,我无意间在你抽屉看见张写了好多山和乞的草稿纸,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以为你胡乱写完玩的,现在想想,那应该是个屹字。”

  不是山也不是乞,而是屹。

  陈屹的屹。

  -

  陈屹接到阮眠电话的时候,他刚洗完澡出来,听筒里的哭腔让他没怎么思考,直接穿着睡衣拖鞋就往外跑。

  家里的大门开了又关。

  坐在客厅的宋景抬头看了眼,又看着丈夫陈书逾,淡淡道:“你儿子这是什么情况?”

  陈书逾一笑,“年少气盛。”

  “……”

  陈屹一口气跑到了公馆门口,隔着不远的距离看见了站在路灯底下的那道身影,脚步未歇。

  阮眠只听见脚步声,一抬头看见男人的装扮,低声说:“我也没有那么着急。”

  “我着急。”陈屹靠近了,借着路灯将泛红的眼角看得一清二楚,眉头微蹙,“怎么了?”

  晚上果然在降温,秋风卷着城市的五光十色,卷着路边枯败落叶,卷起阵阵涟漪。

  阮眠将插在兜里的手拿出来,往前走了一小步,伸手从他腰侧搂过去,手指交叉着贴在他背后,“陈屹。”

  “嗯?”

  “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