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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弃莫离(1 / 2)





  前排提醒:霜夜原名慕川,玉面先生原名江红尘——————————————————————————————————————————————————————————————————————

  霜夜依然是暗杀府之首,驾着马车离开京城畅通无阻。

  这个纷扰的雨夜发生了太多事情,这架马车上的人都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趁着天翻地覆然天还未亮之时,大可逃之夭夭。

  出了城门,今后再也不会有人叫他霜夜大人了。

  当今最要紧的,是赶快离开中域范围——

  东往东域比南下要快,只要离开中域,可从东域取道回南,安全得多。

  慕川解下了裹在外面的披风,紫裳被血染得像红裳,全身上下小伤数不清,最严重的是右手手腕被金线缠割,深可见骨的几条口子,右手暂时废了。

  他的师弟,江红尘,右肩被明若的金线钻了一个小孔,贯穿肩胛,半边身子都麻了,内伤严重,调息了许久才在马车里睁开眼睛。

  顾清影帮慕川包扎了手腕,后者盯着白晃晃的纱布,右手不太动得了,便问道:“这手还能好么?”

  一时他真有点担心自己变成残废。

  江红尘从马车里出来,笃定道:“能,你信我。”

  慕川便不再纠结伤事,一路上三人轮换着驾车,路过小城时买了些药和衣物,还有些吃的。

  苏棠筋疲力尽后一觉睡得很长,江红尘和慕川换了一次班,顾清影正眯着眼睛小憩,一只手还勾着苏棠食指。

  那个镇痛的药因为一部分会被体内的蛊花吸收,所以药量需加倍才有用。

  可这个量不好把控,苏棠没有耐心等玉面先生研究透彻,反正既然要加倍,那就随便加好了,怕少不怕多。

  现在蛊花的根茎毁了,积攒的药性会慢慢扩散,好处是会帮忙补回气血——但很慢,想光靠它补回来是等不及了,而现在体内许多药性混杂,玉面先生提醒顾清影,她醒后可能神智不太清楚,体内那些残留的药性只能慢慢解去,会是个不短的过程。

  虽说神志不清,但不是像上回那样傻成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可能某些事记得清,某些事略过去,可能前言不搭后语,也可能胡言乱语。

  “有天晚上她逼我把那药给她,因为实在疼得睡不着,冲我大吼,说只能梦里见你了,结果连睡也睡不着,这日子怎么活得下去。”

  江红尘似是笑了一下,“等她醒了,大概会打我。”

  顾清影睁开眼,擦了擦眼角的泪,“为什么?”

  江红尘道:“我把你支走,诓骗你去采药,知道你回来,但不告诉她,让她依然帮着公子做事。”

  顾清影道:“不单她,我都想打你。你让她以为我远远的,好好的,让她心甘情愿地去死——”

  江红尘道:“她心甘情愿去死,是因为可以有机会帮你报仇。”

  “以身饲蛊,她有三年时间。这三年里,说不定有机会能杀了宗风翊,如果杀不了,也有机会铺一条死路给他。”

  顾清影迟疑片刻,“为了……”

  江红尘道:“为了帮你报仇。”

  马车里静静的,连呼吸声也听得见,顾清影握住了那只手,轻轻揉了揉,拇指指腹抚着她指节,像讨好像撒娇:“不报仇了,再也不了。”

  她趴下去蹭蹭她侧脸,江红尘识趣地退了出去,外头又是一日黎明,他坐在慕川身边,从他手里拿走了鞭子,慕川也识趣,没回马车里休息,只把身上的披风扯下来搭给他。

  苏棠整整睡了一天,筋疲力竭后没有梦,连去梦里见见小情人的愿望都落空了,半昏半醒间不愿意睁开眼睛,稍稍翻了个身,却感觉手被人握住了。

  她渴得很,也很饿,但是不想吃东西也不想喝水。

  那只手如此熟悉如此温柔,好梦好梦,才不要醒。

  感觉奇妙极了,熟悉的吻在她颈侧,梦里顾清影的头发落在她脸上,她也不舍得拨弄开。

  她不敢乱动,不知道梦什么时候就醒了,可不是每天晚上都能梦见顾清影的——

  有时候也梦见一些贱人。

  何况没有哪一次的触感这么真实,好像这人真的在身边。她轻轻在顾清影掌心捏一捏,很小声地笑,身体向后靠了靠,把自己塞进了这个怀抱里。

  顾清影觉得苏棠醒了,可是人不睁眼,只是在自己手上左揉揉右捏捏,于是靠在她耳边试探着问一句:“你醒了吗?”

  苏棠闭着眼睛轻轻摇头,梦里的人一手搂上她的腰,“苏棠,你得吃点东西,吃了东西再睡好不好?”

  顾清影的声音真好听。

  苏棠忍不住翻回身,梦也没有散去,她勾着道人的脖子,趴在她胸口,带着撒娇的尾音,小声道:“我想你了。”

  顾清影拍拍她后背,“我也是,乖,起来吃点东西。”

  苏棠摇头,“道长我疼……”

  一天前玉面先生的三根金针从她心口穿透,没有流多少血,伤口也并不明显,顾清影以为她说的是心口疼,掌心贴在她背后,不敢乱碰,只是轻轻搭着。

  苏棠却道:“后来不疼了……可还是好难受……什么都难受……”

  她祈祷这回的梦能久一点,她只能在这里毫无顾虑地休息了,不想睁眼不想见人,不想吃东西不想喝药。

  之前哭得多了,现在眼睛酸酸的,很缺水,嗓子也沙哑得厉害,但是痛觉没有了,一切警示都没有,就觉得自己根本没事。

  只是没力气,什么病痛也没有。

  她恍惚呢喃:“道长,我梦见桑落没了……”

  顾清影浑身僵硬,心口被什么狠狠捶了一下,呼吸都颤。

  要怎么说?告诉她不是梦,人是真的没了?

  道人说不出口,只能低头去吻她,苏棠第一次梦见顾清影吻自己——

  之前梦见过她吼自己,骂自己,好一点的是喂自己吃东西,和自己一起包饺子,还有手把手教自己写字。

  有时候很希望梦见她,有时候又怕梦见。

  因为一睁眼就没了,只剩满屋寂寥空洞,太难熬。

  她呼吸急促起来,不知不觉中掌心已按在一团软·肉上,脸上一热,飞快缩了手。

  顾清影连她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吻终于让她忘记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不再继续讲述那个桑落没了的梦。

  “苏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

  苏棠固执地闭紧眼睛,“不行,睁眼梦就醒了,你就没了。”

  眼帘下漏出点点水光,“梦醒了你就没了,顾清影,抱抱我。”

  顾清影听话抱紧她,耐心地在她耳边哄,“不会的,相信我,不是梦。”

  这种梦到底有多少次呢——

  顾清影心酸得厉害,“真的不是梦,”她握着苏棠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摸,真的是我。苏棠,听话,求你了。”

  从顾清影嘴里说出的“求”字格外让苏棠难受,顾清影那样的人怎么能求自己这样的人。

  怎么能让她这么卑微地用起这个字呢?

  顾清影吻了吻她的眼帘,接着是无数个细碎的吻落在眉间眼角,苏棠受宠若惊地哭得更厉害,死死握着她手腕,“真的吗,不是梦吗,你真的在吗?”

  顾清影急促道:“对,你看,你握得这么紧,跑不了的,苏棠,我怕你饿坏身子,你身子太弱了,我们必须吃东西,求求你,好不好?”

  苏棠咬咬唇——怎么顾清影说的话都这么有道理呢?

  顾清影单手环着她的腰带着她坐起来,像哄孩子一样拍拍她头顶,苏棠受不了这种温柔,眼帘抖了抖,微微张开一条缝,看到了顾清影浅青的衣色。

  她终于彻底睁开眼,顾清影如获大赦般笑起来,她却呆呆愣愣的,仍抓着顾清影不放,身体开始发抖,顾清影握上她肩膀,掌心的温度传过去,温暖了那一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