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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闲识得东风面(1 / 2)





  水路平稳,几人上船之前,京城大乱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东边边界。

  苏棠被顾清影背着,她瘦了很多也有好处,至少顾清影背起来很轻松。

  几日时光匆过,已经到了那些药性从心口扩散出来的时候,体力虽然好起来了,但人开始特别嗜睡。

  镇痛的药,当然安神。

  到了船舱厢房里,顾清影一番诊脉,施针,喂水,喂药,苏棠睡得像昏迷一样,浑身都放松下来,大概没有做什么梦,至少没做噩梦。

  顾清影趴在床边伸手摸摸她的脸,又抚了抚那抹锁骨,还是没忍住俯身吻了吻她唇角,蜻蜓点水,有点害怕她是装睡。

  万一她突然睁眼笑话人呢——

  但苏棠抱着薄毯,安静而乖巧,呼吸平稳。

  她的神智已经渐渐稳定起来,不再三句不离“扔”字,却让顾清影有些难受——

  她嘴上不问了,可心里是不是依然不安呢?

  只有她疯疯癫癫口不择言的时候才什么都敢说出来。

  一旦清醒了就都憋在心里了。

  顾清影愁眉紧锁,拇指指腹抚着她眉心,真诚地希望以后这里都不要再蹙起来。

  这几日她一日比一日安静,顾清影还沉浸在她上回的浑话里,她却就“端庄得体”多了。

  连续几天快马加鞭总会让人疲惫,何况慕川和江红尘还带着伤,顾清影肋骨的伤已经不太有痛感了,虽然她对这二人并无太多好感,但自己毕竟身体情况好过他们,又是需要加紧赶路的时候,便多担当些许。

  苏棠体谅她,意识到了几人如今的情形后也知道快速撤离的重要性,更不想顾清影累着,几次催促道人去歇一歇。

  回到马车里给她配药的顾清影偷偷地无声掀开车帘,夜色里,苏棠双肩微微起伏,听不到哭声,却能知道是在哭。

  她清晰地回忆起了几天前的血色,惋惜那个宅子里发生的一切,独自握着龙尾石难过。

  袖鞘被顾清影强行拆了一个,幸好小石头挂在另一边,否则现在她就要不顾一切赶回去了。

  夜风悄过,当顾清影端着药给她时,她已神色正常,一饮而尽,顾清影搭上她手腕,她就轻轻拂开,“我自己也会把脉的,我自己看着就行了,哪儿不对的话我会告诉你。”

  药里那些宁心清火的东西效果似乎特别快,苏棠甚至有点抗拒跟顾清影接触。

  顾清影起初以为她生气了——

  小酥糖身体不舒服,吃东西又没味道,心情本来就很不好。

  想跟爱人亲近一点儿还被告知不行,心情岂不是更糟?

  现在想告诉她一次两次无妨了,她却选择自己躲着舔舐伤口,不想“勾引”人了。

  上船前一夜,宿在渡口旁的驿站里,苏棠在水里沐浴,又是药材添进去,顾清影擦了擦自己湿透的头发,穿了件薄衣,过去帮水里的人按摩筋络,在她手臂上捏来揉去。

  苏棠靠在木桶边缘打瞌睡,越发昏沉,最后已然睡着,顾清影满脸通红地把人捞出来,药气熏蒸后的人浑身粉润润的,顾清影帮她穿衣裳,不可避免的身体碰触让她嘤咛几声,撩得顾清影心烦意乱。

  随即把人环在怀里帮忙擦拭头发,苏棠的身体正暖和,整个人毫无防备,任人拿捏,顾清影戳戳她脸蛋,捏捏她胳膊,揉揉她掌心,每一处都可爱柔软得要命。

  顾清影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仍是心猿意马,最后恋恋不舍地抱着人躺下了。

  苏棠一觉睡到半夜,突然惊魂未定地醒过来,屋里烛光明亮,第一时间就被顾清影抱住了。

  衣裳轻薄,体温相缠,做了噩梦的苏棠彻底依恋上这个怀抱,被安抚了半响,身体才不再发抖。

  顾清影也不知道她这回梦到什么,但那些细碎的吻就可以让人安静下来,只是吻毕后,苏棠在被子里贴着她胸口,抱着她的腰,像个八爪鱼一样往她身上缠,怎么也不撒手。

  很快两个人就都热起来。

  顾清影想出去吹吹冷风清醒一下,却没有这个机会。苏棠感觉出她的克制,只以为那是抵触,顿时自卑翻涌,一下子推开了她,半句话未言,缓缓翻身往墙边缩,顾清影明显感觉到她的失落,心疼间忙把人搂了回来。

  苏棠恼怒地挣了两下,喘息声渐重,“你是不是嫌我——”

  她还没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声音就软了。一只手已从她衣领处轻轻探了进去,还有一只手覆在了她腰际。

  指尖经过,那片皮肉就不由自主地痉挛收缩,苏棠忍不住回头看她,身体翻回一半,躺着喘气,嘴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顾清影越凑越近,因刚刚苏棠没说出来的那个字而剧烈难过,更因某种悲怒,动作突然有些粗暴,扯坏了她衣领的两节盘扣。

  苏棠呼吸声一抖,顾清影的吻就落下来,舌尖缠绵后,吻转移至侧颈,苏棠没来得及抱住她,人就固执地往下滑落。

  吻过肋处,游至腰下,苏棠的掌心覆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未待片刻,顾清影仍在下移,苏棠方意识到她想做什么,指尖都红透暖熟,刚要出声制止她,双腿腿根却被她的指尖压住,随即一种从未感触过的温软裹上了幽径的路口。

  苏棠轻呼一声,却没有力气能动,两腿打着颤,口中泄出的声音听起来像幼兽的啜泣,好不容易伸手想去推她,却被道人捉住了手腕,顺着向上张开五指,扣住了掌心。

  “顾……顾清……”

  苏棠连她的名字也叫不利索了,控制不了身体反应的无奈让她真的哭了起来。

  明明夏天都到了,春江却翻涌无垠,两岸被春风拂揉得软烂,战栗着流失了所有力气。

  夜半三更,驿站里安静异常,顾清影裹着一件长衫在后厨烧水,苏棠正陷在被子里沉沉昏睡。

  顾清影脸上的温度还没褪去,心乱如麻间,脚步声近了——

  江红尘裹着一件紫衣,四目相对,脸上都是异样的迷红,一时尴尬莫名。

  “这么晚了,道长也来烧水啊。”

  顾清影的目光无处安放,“先生,你……”

  江红尘不太自然地咳嗽两声,顾清影瞥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第二日船行进得一直很平稳,江面上风光无限,顾清影亲自熬好了药,端着药罐提着食盒回到门口,指尖还未碰到房门,就听见隐隐约约的哭声。

  苏棠抱着毯子缩在床上饮泣,听到房门一响便埋头将眼泪蹭在毯子软软的绒毛上,扭过头装睡。

  顾清影将药罐放在小炉子上,动身上床把人抱住,半刻也没有犹豫。

  她将苏棠怀里被揉成一团的毯子抽出来,抖了抖,把人裹住,吻了吻苏棠发顶,一手环住了她的腰。

  “我在呢,苏棠,别躲着一个人哭。”

  苏棠沉默着摇摇头,顾清影又补充道:“我只是去熬药了。”

  苏棠被说中心事,猛地翻转身体扎进她怀里,呜咽道:“我以为……”

  顾清影的吻落在额角,“我没有溜走,我巴不得一步不离开这儿。”

  她试探着问:“苏棠,你是不是觉得在人前哭很丢人?”

  苏棠沉默不答,顾清影也不逼问,只是温柔地轻拍着她肩头,“我知道你难过,人已经去了,我也没有办法,但要是你难过想哭,至少我抱着你。”

  过去了这么些天,记忆里桑落的死状和血淋淋的胎儿都已经变得模糊,可是只要一想就让她喘不过气,偏偏越是不愿想就一直不停地想,想那些美好至极的“本来”。

  呜咽半响,苏棠已经不记得自己本来要说什么了,她也不想一直说桑落,一边怕顾清影吃醋,一边又希望她吃醋,同时更因这种想法觉得愧对桑落。

  思来想去,眼皮越来越沉,顾清影每日都执着耐心地劝她吃东西,此时也一样,轻轻晃晃怀里的人,“我们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苏棠不再任性,费力地睁眼,很听话地爬了起来,看到顾清影眼下乌青,一时更加听话,立刻就要下床去桌边,却被顾清影拦腰抱了回去。

  双脚离地,轻而易举。

  生病的日子这么漫长难熬,苏棠情不自禁地就想表现得更可怜,惹顾清影更温柔。可是又怕让道人担心,又贪恋着道人的温存,几天里一直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