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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杀王(2 / 2)

“是我任性了。”郑凡开口道。

阿铭笑了笑,道:“属下就算不在,属下也不觉得主上会死在这根箭矢下,我们一直都调侃主上您在战场上命不好,总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问题是,这些年来,我们不都帮主上您挡下了么。

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而主上,本就是不该死的。”

郑凡伸手,拍了拍阿铭的肩膀,道:

“可惜了,我没到三品了。”

“倒不是拍马屁什么的,而是先前看着主上冲阵在前,属下挺有感触的。

主上,

继续吧,属下还能再为您挡几箭,您尽兴就好。”

“好。”

郑凡伸手,一名燕军骑士下马,将坐骑让给了王爷,郑凡翻身上马,举着刀,招呼着四周骑士:

“传令下去,全军各部,给本王一口气追过渭河!

楚军逃到哪里,

我们,

就追到哪里!”

“喏!”

远处,楚军开始崩溃,燕军则开始继续前插,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捣烂所有楚军的建制。

相似的一幕,正发生在许多处战场中。

到处都是追逐猎物的燕军,到处都是向南逃奔的楚军;

前些日子,还高歌猛进的大楚精锐,眼下已经彻底沦落成了军心涣散的溃卒;

百年前,初代镇北侯大破五十万北伐的乾国大军;

今日,大燕摄政王大破五十万北伐楚军;

虽然战场上的厮杀还在继续,战事还没完全结束,但看看眼下的情景,已经可以放心喊出那一句:

楚国,已经在这一战里,被干趴下了!

……

熊廷山手持长刀,在其身边,还有两百多名亲卫,但在外围,却有上千燕军骑士将其包围。

四周地面上,躺着许多双方士卒的尸首。

熊廷山大口喘着气,虎目瞪着四周;

这时,

一队锦衣骑兵出现,加入了包围,他们的衣服,在燕军普遍尚黑的画风之中,是那般的明显。

一道身穿王服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那群锦衣里头。

王爷抬起手,

四周原本张弓搭箭的燕军骑士纷纷放下了弓箭;

熊廷山大吼道:

“郑凡,你这一身王服,和你们燕国皇帝的龙袍,也不差了吧!

我就不懂,

你怎么就不想当那皇帝呢!”

郑凡坐在马背上,看着远处的熊廷山,

道:

“你熊廷山不也没造反当楚国皇帝么?”

熊廷山大笑道:

“我那是玩儿不过我四哥,所以我认输低了头,你呢,那燕国皇帝,我承认也算是明主,但你未必玩不过他,不,你怎可能玩不过他!”

可以听出来,这一战,熊廷山被打服了,此时在他眼里的摄政王,和当年在年尧眼里的靖南王,已经没什么区别。

郑凡回答道:

“正因为玩儿他太容易了,所以反而懒得玩儿了。”

“哈哈哈哈哈……”

“你呢,怎么不逃?”郑凡问道。

在中军被击垮后,熊廷山完全可以带领自己身边精锐先行一步向南逃去,而这乱糟糟的局面下,燕军也很难调动足够的兵力只盯着他一个人追;

除非特别倒霉,否则在这般多溃兵做掩护的前提下,熊廷山逃出去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郑凡,摄政王,呵呵,你应该知道,这次为何我们会孤注一掷。

与其被你和你背后的燕国继续软刀子割肉,倒不如痛痛快快地趁着还有一战之力时,拼出一个可能,说不得还能翻盘。

现在,赌输了;

还回去做什么,

真要愿意继续苟延残喘,老子为何要来这里?

郑凡,

要是当年在那辆马车里,你自暴身份,不要扯什么小苏先生作幌子,就说你是郑凡,我那四哥,怕是真会将妹子许配给你的。

你在我大楚,也是能封王的。

你说说,到底有没有这个可能?

是不是我大楚的国运,就不会如此了?”

其实,近些年来,楚皇从未停止过对郑凡的拉拢,从最早地希望可以呼应帮助郑凡在晋东立国,到后来,甚至在信中说出,等郑凡和熊丽箐再生一个儿子后,他愿意将这个外甥立为大楚太子的承诺。

但郑凡,从未对此动心过。

就比如眼下,

他对熊廷山的回答,也是极为干脆:

“没这个可能。”

“为何?我大楚,哪里就比不得他燕国?”

郑凡笑了:

“因为,

我就是觉得啊,

这大燕,

就活该一统这诸夏。”

“没道理可讲?”

“真没道理可讲。”

熊廷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再次喊道:

“你看看,

这一战后,我大楚,还能再对你燕国造成威胁么?

所以,

玉盘城下的那一幕,

就不要再来一次了吧;

都是好儿郎,没能带他们打胜仗,是我无能。

你再赶尽杀绝,也无非是让楚人更痛恨燕人而已,该怀柔了。”

郑凡开口道:

“你熊廷山何时觉得自己有资格来教我做事了?”

“没这个资格,败军之将,哪里还有个什么狗屁的资格,我就是可怜我那些儿郎,也都是妈生爹养的。

既然大势已去,挣扎无望,总得为他们求活一次。”

“你,拿什么来求?”

“我不走,就是留在这里,等你;

好把我这颗人头送到你手,再让你拿着我这颗人头,去让他们放下抵抗投降。

你这堂堂大燕摄政王,

难不成现在还需要这人血来去造你的威名么?”

郑凡没说话。

熊廷山单手持刀,夹在自己脖颈位置,下令道:

“都有,放下兵器,降了!”

四周亲卫没人动。

“本王,还没死呢!”

亲卫们纷纷放下兵器,朝着熊廷山跪伏下来。

熊廷山目光看向郑凡,

喊道:

“接好我这颗人头,

驸马爷!”

“噗!”

熊廷山以气血御刀,将自己的脑袋从脖颈上切了下来。

脑袋滚落在地,

无头的残躯向后栽倒。

一名亲卫头子,噙着泪,抱起熊廷山的人头,缓步走向郑凡所在的方向,锦衣亲卫张弓搭箭。

亲卫头子没有过于靠近,

而是托举着熊廷山的人头,单膝跪下:

“请驸马爷接首级!”

刘大虎看了看郑凡,郑凡微微颔首;

刘大虎翻身下马,走过去,接过了人头,走了回来。

随后,

那名亲卫头子起身,又走了回去,捡起地上的一把刀,

喊道:

“王爷,等等咱!”

刀口,抹过自己的脖子,鲜血飞溅,栽倒在地。

那两百多名跪伏在熊廷山残躯旁的亲卫,纷纷将自己先前丢下的兵器重新捡起;

“王爷,属下来了!”

“王爷,等等属下!”

两百多名亲卫,全部自尽,无一人苟活,集体追随熊廷山而去。

这一幕,让四周的燕军骑士们,脸上也收起了先前围住敌酋的戏谑自得神情,无论何时,在军中都永远敬重有血性的儿郎,这,不分敌我。

郑凡的目光自那边挪开,落在了刘大虎手中捧着的人头上。

良久,

下令道:

“传本王令,通晓全军;

此战,

一俘功抵俩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