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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18(1 / 2)


等顾宜修走进客厅的时候,战衍已经将风衣脱了下来, 室内因为地暖的缘故温暖如春, 他喝着茶, 面容有些疲惫的模样。

和顾宜修的俊美优雅不一样, 战衍高挑健硕, 面容冷峻轮廓分明,充满阳刚气质,一双眼睛明若星辰凛冽凌厉, 显得极亮,一般人与他对视, 总是很快败下阵来情不自禁地移开视线。

正像魏立夏说的那样,战衍是很忙的, 顾宜修将三家公司丢给他,这是对他的信任, 战衍既然答应接下, 就一定会做好。

所以, 他对公司付出的心力是毋庸置疑的,自然不可能清闲。

“既然很累的话,真不用急着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电话里不能说吗?”顾宜修走到他对面坐下。

他和战衍虽然快一年没见面了, 但每周都会进行至少一次电话会议, 有什么事会着急到让战衍这样急匆匆地亲自走一趟?

顾宜修虽然是个不负责任的老板, 却也没真的完全丢下公司不管。

战衍深深吸了口气, “你是不是不爱看新闻?”

顾宜修一怔,随即说,“不是不爱看,是自从不干CEO之后从来不看。”以前没办法,肯定还是要看财经新闻了解商业动态的。

战衍:“……”

魏立夏坐在一旁,却忽然“啊”地一声,“不会吧?”

“看来立夏你还是看的。”战衍冷冷说。

顾宜修看着两人,“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战衍皱眉,“一周前,你母亲到过公司,问我你的下落,因为你和我特地说过,所以我当然没有告诉她,她当时有点生气,我没放在心上。”

“然后?”顾宜修眯了眯眼睛说。

“然后,这是今天的新闻。”战衍打开手机里的财经新闻APP,递给顾宜修。

顾宜修扫了一眼,然后从容地递回去,“哦。”

战衍皱眉,“真的没事吗?”

“当然会没事,”顾宜修耸耸肩,“苏家这一代好几个男孩儿呢,再说我又不姓苏,这苏蒋两家联姻关我什么事。”

“那蒋家的蒋盛玫看上的人是你。”战衍陈述事实,“而且现在苏家的掌权派是你的母亲苏靖临。”她的几个兄弟已经废物到几乎被她排挤出了权力中心了。

顾宜修冷笑,“算了吧别开玩笑,那天我被我妈骗过去,发现是相亲之后转头就走,她顶多见过我一面,我连话都没和她说过。”

魏立夏看着顾宜修那张招人的小白脸,心想苏家这一代的那几个……论长相集体被你吊打啊,也难怪人家要联姻,也想挑个最好看的。再加上,不管顾宜修是姓顾还是姓苏,现在苏家是他妈说了算,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老大又没同意过这事儿,而且新闻里只说了是苏蒋两家联姻,并没写名字。”

战衍缓缓说,“所以宜修你最近三个月都好好待在这儿别露面,订婚宴在三个月后,只要那之前你妈一直找不到你,联姻的肯定只能是别人。”新闻没写名字,肯定是留有余地的,“不然以你那位母亲的强势,可什么都说不定了。”

“我知道。”顾宜修冷冷说,“就算她找到了我,联姻的也只能是别人,从小到大,她想要掌控我的生活,哪一次成功了?”

应该说是从来没有成功过,他有丰富的和他妈斗智斗勇的经验。

现在不过是懒得和她计较而已。

顾宜修也有些厌烦,苏靖临苏女士小时候给他带来了最大的梦魇,同时也没有做好一个母亲该做的事。当然,她尽力保证了他的物质条件,自己也是呕心沥血才重新站起来。

他从不恨自己的母亲,也很理解她,但要说和她有多少感情,还是算了吧,他们之间根本不是正常的母子关系。

尤其苏靖临苏女士一向是个很强势的人,应该说是非常强势,她在回到苏家开始真正掌权之后,这种掌控欲更是达到了巅峰。

所以,顾宜修躲到了这座三线城市,距离住得最近的大伯一家,都有一两个小时的车程。

“还有一件正事,”战衍说,“新策划已经差不多了,主程序你什么时候开始写?”

顾宜修点点头,“回头策划案再给我看一下,最近我给野城收完尾之后就开始。不过我只写一个新游戏的框架,到时候公司的程序员需要都动起来了。配合的玩具设计我已经有了腹稿,到时候图纸先给开发部那边,试着先给我做一批样品出来。”

真正进入工作状态之后,这个顾宜修可不再像是平时那个宅在家里发呆画画的顾宜修了。

能够在他这么年轻的时候,拥有这么一份家业的,可绝不可能是个只会躲在家里的宅男。

在顾宜修说话的时候,魏立夏非常有职业素养地掏出了工作用的ipad,将顾宜修说的几点都记了下来,作为秘书,他必须要了解顾宜修的工作进度和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包括和公司那边的部门对接。

三人就工作又聊了一会儿,详细谈了谈接下来几个月重点需要做的事。

战衍的茶凉了,魏立夏又给他添了一杯。

“实话说吧,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着急过来,我可不信是为了什么苏蒋两家联姻或者是新策划的事。”顾宜修在工作的事谈得告一段落之后才说。

战衍略皱了皱浓黑的眉,“你什么时候也好奇心这么重了?”

“这和好奇心有关系吗?你来找的人是我,我当然想知道为什么。”

“别自作多情了,和你无关。”战衍说。

顾宜修挑起了眉,“战衍我告诉你,你要是对我女朋友有但凡一点点不轨之心,我一定会不择手段弄死你。”

战衍:“………………”

魏立夏:“………………”

“你想太多了。”战衍没好气,“我对你的小女朋友一点兴趣都没有。”

“所以,你既不是因为我,又不是因为我女朋友,那你这么急匆匆坐飞机赶过来的原因是什么?”顾宜修可不好说服,“魏立夏,你到底和他说过什么话?”

“啊?就是老大你谈恋爱了闪瞎我狗眼啊,哦对了,还说你在电梯里超自然地叫‘姐姐’这件事哈哈哈哈哈。”魏立夏翻了翻微信的聊天记录说。

“你和他说过我女朋友的名字?”顾宜修心中一动。

“我看看……呃,提过一次。”是战衍问起,他就把许嘉容的全名告诉了他。

顾宜修拖长了调子,“哦——”

以他聪明的头脑,已经明白了。

魏立夏抓抓头,“老大,能不能说明白点?”他不敢问战衍,只能问顾宜修。

顾宜修却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问你家战哥去,你不是和他好得很,事事汇报吗?”

魏立夏:“……”

啧啧,许嘉言来的时候是六点多一些,大概也就是那时候,魏立夏和战衍说起了这件事。

就是那时,他已经上了车往这里赶了吧?论车程,还真是一点都没耽搁才在这个点到了。

原来,他是因为许嘉言。

之前许嘉言告诉许嘉容她见过顾宜修一次,顾宜修大概没注意她,其实并不是。顾宜修,还真知道她是谁,留学生的圈子不大,许嘉言在其中,算得上是个名人。

再加上战衍的缘故,想不知道都难。

毕竟这世上能在那种情况下美人救英雄打跑两个高大劫匪的,大概只有许嘉言了。

他那一声“姐”叫得十分心甘情愿,丝毫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但是顾宜修从未想过自己和许嘉容会有这样的缘分。

那么巧的。

“真可惜,你来了,她却走了。”顾宜修站起来的时候,似笑非笑地说。

战衍缓缓开口,“我见到她了,不过好像她没认出我来。”

顾宜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笑得肚子都痛了,“很正常啊,当时黑灯瞎火,你还被打得缩成一团,她能认出你来才怪!”

在国外的某些地区,天黑后不能独自出门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规矩。那天战衍也就是到楼下买个东西,他住的地方治安不大好,被三个戴兜帽的高大青年围住试图抢劫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许嘉言和朋友刚好路过,她那群朋友中有两个男性一个都不敢过来,还是她看到被抢劫的也是个华人,冲上来干脆利落地打跑了两个,救战衍脱了困。

“要我说,你是真怂。”顾宜修一本正经地说。都辗转打听到了人家姓谁名谁了,居然都没勇气去追。

战衍冷冷看着他,哼了一声,“二十九岁之前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母胎solo有什么资格说我。”

“可是现在我有女朋友,你没有。”顾宜修得意洋洋。

魏立夏捂脸,不想看两位大哥幼稚地吵架了。

顾宜修指了指旁边,“那边有客房,你俩可以一个睡客厅一个睡房间,随便挑,我要睡了,明天两个都给我麻溜地滚,明白吗?”

魏立夏:“……”

为啥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会被炮火波及?

第二天,战衍来了又走了,魏立夏也乖乖回了公司,顾宜修的世界又清静下来。

许嘉容给他留了早餐,说好的豆浆,还有热好的包子煎好的荷包蛋,以及一张小纸条,“今早加班,先走啦。嘉容。”

她送来早餐的时候顾宜修还没起床,开门的是迷迷糊糊睡在客厅的魏立夏,她很贴心送的早餐是三人份,等到顾宜修起床的时候,看到那两个混蛋只给他留了半杯豆浆半个掰开的包子,只有荷包蛋是完整的一个。

“哼,滚了就好。”

没吃饱的话,他还可以拿嘉容做的饼干来填肚子。

许嘉容今天确实需要加班,七点半就到了单位,一天之计在于晨,创建这种活儿,早上干总比晚上干好。只是冬天的早上太冷,大家在办公室躲了一会儿风,等到太阳上去了点,才出去巡查社区。

老小区一向是很有人情味儿的,太阳初升,已经十分热闹了。

走出来准备去晨练的阿姨大爷,急匆匆准备上班的年轻人,或者是朝气蓬勃正要上学的孩子们。

早餐店的门口排起了长龙,热腾腾的雾气里,人们一边和熟识的老板聊着天,一边接过自己的早饭,小笼包、油条和豆腐脑为主打,加上饭团、蒸饺、炸糕和麻团,香气飘过来,许嘉容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一路上总是不去缺人和她打招呼的,她一边将一个垃圾桶的盖子翻上去,一边笑盈盈地回应那些热情的声音。

这凛冽寒冬的早晨,硬是透出热乎乎的暖意来。

“许嘉容。”忽然有人叫她。

她回过头去,“啊,你是小赵,陈警官没来么,你来这儿做什么?”

“买早餐。”他轻轻说。

许嘉容“哦”了一声,“我那边儿还有事,下回见。”

“下回见。”

她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留下赵睿英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事情已经过去十年,其实要论过分,许家人做得可比他还要过分。

他为什么休学两年,这对于圈子里的人来说是个公开的秘密。赵睿英以前是个多嚣张恣意的人,现在却硬生生成了这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当年连骨头都被许嘉言一棍子打断的时候,如同彻底打碎了他的骄傲,连入伍都是靠着关系才进去,到最后只能无奈地退出,到底,还是给了他一些一生都无法治愈的隐痛了。

然而,她却好似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活得那样幸福快乐,这让他有些不甘心,又有些失落。

她不认识他。

是啊,虽然那时他与她见过几次,但每次她都低着头,几乎不看他,那天又是临近天黑的时候,她没看清自己也是正常的。

然而,赵睿英仍然有些失落。

他只是想吓一吓她而已,谁知道会出事啊。

那时年少轻狂,她又是个很漂亮的、怯生生的,看着很好欺负的小姑娘。

他真的,没有想让她出事的,也幸好并没有真的发生不可挽回的意外。

赵睿英知道他该离开了,如果被许家人知道她调离了那个社区,他仍然找上门来,无非是两种结局,让她辞职离开,或者再给他一次教训。

扯了扯嘴角,他拎着早餐转身离开。

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接起来就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睿英你是不是疯了!爸爸给你安排进大企业你不去,偏要当什么小民警,别告诉我你真要再去招惹许家那群疯子!”

因为那件事,受伤的可不仅仅是赵睿英,那许泽安和沈梅又哪里是好惹的,赵家渐渐被排挤出了圈子,家里老爷子去世之后,更是只能弃政从商,如果不是早年还有一些人脉在,恐怕早就不能与以往相比了。

所以,赵家其他人,可一点都不想赵睿英再去摸许家的逆鳞。

“我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的岗位,凭什么不能做?”他淡淡说。

那边冷笑,“一个月四千的死工资,你能养得起自己吗?可别开玩笑了。”

“你可以试试我是不是开玩笑。”赵睿英不想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早年他还内疚过因为他的原因,赵家才会退出政治圈子,后来才知道,自家手头上本来就不干净,急流勇退好歹还留有当年的人脉,否则只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

许嘉言报复赵家所有人,他们又转头将伤害转嫁到自己身上,不然他怎么会休学两年?那点儿愧疚之心早就已经不见了。

赵睿英刚挂断电话没多久,宁锐那边就接到了电话。

“嗯,没关系,当然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关系,好的,再见。”宁锐冷笑一声,“这赵家越来越不像样了,那个企划案我觉得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穿着套裙的女人,在这种天气下穿这种正装说实话就算外面套上羽绒服,出去还是冷的,毕竟腿上只穿着丝袜。

“副总,我觉得您还是尽快回去主持大局,这个案子比较重要,交给秦经理……”她说。

宁锐摇摇头,“我既然请了秦喻就要相信她的能力,这件事你不要管了。高秘书,最近没有什么事的话不用经常来找我,强调一下,现在我正在休假。”

高秘书有些不理解,这个三线小城市又没有什么著名景点,谈不上山清水秀,空气也并不算很好,为什么副总偏偏要挑这里度假?

而且很奇怪,前些年副总简直是工作狂魔,作为他的秘书,她经常要加班到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累得几乎要进医院,现在他却忽然就闲了下来……

“爷爷身体怎么样?”他又问。

高秘书老老实实回答,“还是老样子,公司的工作基本已经都交给了总经理。”

宁锐嘴角微微弯起,是啊,如果不是这几年他努力帮着他父亲将位置稳固下来,怎么可能享有这样自由的休假。他的父亲在祖父的三个儿子中能力并不出众,宁锐却是祖父亲自带起来的接班人,如果没有宁锐,宁琥根本没办法坐稳总经理的位置。

现在宁锐已经掌握了公司11%的股份,即便是宁琥想要动他都很不容易了。

短短六年,这是他不顾一切尽力一搏的结果。

宁锐向来是个现实主义者,他相信想要什么必须要自己去争取。他知道大学的时候不可能和许嘉容有结果,所以果断抽身离开,认清自己之后,就迅速开始为将来计划,为自己能够和她在一起扫清障碍。

必须要没有人能阻止他,没有人能为难她才行。

他从不毫无计划地去做一件事,也不想伤害到许嘉容了再去战斗,提前将一切都做好了,他这几年的辛苦并不算什么——

只要许嘉容现在能和他在一起,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

不会有任何烦恼找的事上她,不会有人能够去为难她,不用强求她去适应宁家复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