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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举止费解(1)


第645章 举止费解(1)

“且慢。”马周起身,拦下正要回原位拟写奏折的兵部侍郎,拱手问道:“侍郎要如何写?”

马周身为监察御史,对百官有监察之权,此番询问从他口中说出再合适不过。

“自然是秉公办理,按照武德皇帝制定的律法,私自领兵者当处以极刑!”

见兵部侍郎要参房遗爱一个“极刑……”大罪,值房中哗然一片,杜如晦眉头攒簇,房玄龄微微正身,房遗爱更是怒火中烧。

就在众人暗自惊讶、思忖时,魏征身侧一位面容清隽的老者忽的起身,指着兵部侍郎呵斥道:“放肆!”

“兵部事宜,你能拿得几分主意?”说话之人正是先前被长孙无忌无视了的兵部尚书--杨波。

杨波出身寒门,对于依仗功勋肆意横行的关陇门阀颇为厌恶,但他生性淡泊、恬静,往常与山东士族、魏征马周一党也是鲜有交集,此刻出言训斥完全出于公心。

遭受顶头上司的训斥,兵部侍郎稍稍退后,拱手道:“学生有权如此。”

“有权如此?你的职权能够越过老夫与右侍郎直达天听?”

“这个……”

兵部侍郎被问得哑口无言,就在他处境坐蜡时,长孙无忌开口道:“杨尚书,此事老夫可有权上奏天听?”

“长孙丞相自然有。”杨波怒视兵部侍郎一眼,返身坐回原位,沉着脸再不言语。

只言片语说退杨波后,长孙无忌负手在值房踱步,冷峻的道:“万岁御驾亲征,太子监国摄政,在座的公卿乃是身受圣命的柄国之臣。”

说着,长孙无忌目光扫向房玄龄、杜如晦、魏征、杨波、高士廉五人,继续道:“此时应当勠力同心协助太子殿下燮理阴阳,房俊私自领兵一事……”

长孙无忌话还未说完,只听一声拍案蓦地响起,接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房遗爱随即起身。

“众位大人,此事原是房俊一人所为,不过事先也曾与人商议。”

“与那个商议?”

面对长孙无忌的询问,房遗爱冷哼一声,当他看到闭目不语的高士廉后,滚热的心立时凉了半截。

“高伯父……这是不愿与我作证?”心中念头一闪而过,房遗爱反复思忖,更加打定了这一猜想,“若是高伯父有心与我作证,适才争论开始时便以表明立场,此时他缄口不语,分明就是……要置我于慠上擅权之地!”

想清楚高士廉的立场,房遗爱只骂自己识人不明,眼望众人投来的目光,索性拂袖道:“五马道设伏一事,房俊忠心为国,众位若要参本,待会只管参去!”

说完,房遗爱转身走出值房,先一步去到崇教殿等候早朝去了。

见房遗爱负气出门,长孙无忌大喜过望,饶是如此,脸上却还是一副冷峻模样,“诸公看看,这成何体统!”

“房俊如此狷狂,分明就是依仗权势任意妄为!”

“不错,此人毫无容人之量,怎能忝居武班都督?”

开口帮腔的,大多是关陇一派,有几个想要投身的寒门文臣正要开口,便被魏征的怒视吓了回去。

“玄龄。”长孙无忌故作痛心疾首,走到房玄龄面前,拱手道:“看看你这宝贝儿子。”

房玄龄揣手正坐,苦笑道:“无忌,房俊生来便是这样的性子。儿大不由父,不如丞相替老夫多参他几本,将他杀了可能消气?”

“你!”长孙无忌被房玄龄呛的不轻,接着看向杜如晦道:“如晦兄,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得意门生!”

“嗯?”杜如晦应了一声,接着含笑道:“老夫教导遗爱最多的却是烂柯手谈,呕血谱听过吗?”

“噗……”

此言一出,值房中哄笑阵阵,杜如晦所言“呕血谱……”自然是指长孙澹在国子监与房遗爱对弈时的杰作。

“笑什么!”长孙无忌老脸一红,冷哼道。

“这值房十分憋闷,老夫先行出去透透气。”说完,杜如晦起身走出值房,而在他身后,兵部尚书杨波、马周、欧阳询、虞世南等人相继走出,到最后就连武班座位中都站起了一人。

尤俊达缓缓起身,朝门口走去,嘴里嘟囔道:“听说外边有恐龙,我去瞧瞧。”

“你等等!”长孙无忌拦下尤俊达,沉着脸询问道:“尤总兵,先前武科场中为何屡次三番殴打冲儿?”

“我说了,有恐龙!”尤俊达侧着头回应一声,接着大步走出值房,一时间值房中走了近十余人,文班中九卿三公者也只剩下了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三人,至于房遗爱“五马道设伏……”一事,群臣人心向背早已辩明分晓。

随着房遗爱、杜如晦、杨波等人相继走出值房,长孙无忌精心策划的“值房质问……”也随之东流。

虽然值房中收效甚微,但长孙无忌并不气馁,毕竟此事是奖是罚全由李承乾断定,而李承乾则恨透了这位讥讽自己腿疾的“御妹夫……”

来到崇教殿丹墀下,众人分文武站立东西两厢,因为李靖、秦琼等人出征,房遗爱稀里糊涂的站在了武班首位这个显赫的位置上。

侧目看向身旁的尤俊达,房遗爱顿时心生愧疚,对其微微点头,含笑道:“尤叔父。”

“房驸马。”尤俊达同样站在武班第一排的队列之中,二人一位是三品后军督府,一位是从三品鱼鳞关总兵,此时并肩站立反倒生出了惺惺相惜的友情。

“太子宣:文武群臣上殿。”

随着内侍臣一声高八度的喝声响起,房遗爱撩袍登上台阶,一路徐行,与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遥遥并肩,一齐进入了崇教殿之中。

口称千岁后,众人站立两厢,李承乾坐在正中央的书案前,目光扫向房遗爱,眸中阴鸷稍纵即逝。

“众位卿家,今当朝会之期,有事只管奏来。”李承乾不露声色的看向长孙无忌,舅甥二人交换眼色,立时将矛头对准了房遗爱。

“启禀太子殿下,前日后军督府房俊,领军在五马道设伏,重创哈迷蚩击杀突厥精骑近万余人。”长孙无忌手捧笏板,走出朝班,来了一记先礼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