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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画之迷镜(2 / 2)

“开平是块宝地,一心道长这样划分不太合理,今日裘道长不在场不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刘某也只好多说两句,希望所言所讲,一心道长别放在心上。”左边一人放下盖碗,话里听起来大有文章。

坐在正中间素衣没有开口,纤长的手指拿着盖子拂了拂茶水,轻轻浅尝,动作优雅。

茶唯定眼一看,那人眉目气质真像寺清。

卧槽,寺清该不会是她女儿吧!但也不像,好似年龄与她们相差不了多少。

她站着心烦意乱,拉住寺清的手往外拖,可是拉不动。寺清面无表情,好像陷入这个场景,她们在外头站了半天,好似这些人看不见,全无动静。

若非手掌不见伤口,她真怀疑此场景实属真实。

盖碗端在手中,热气沸腾,茶香四溢,她嘴角一抹讥笑:“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

身着白衣唐装男人一脸不高兴,桌子一拍,盖碗随即而倒。茶水顺着桌角留至地上,一摊茶水,他喝道:“什么意思?别话中有话,但说无妨。今日来此,便要算清楚,开平这块地,如今能有此繁盛,在座各位都有功劳,你可别一人揽去了!”

“不错,一心道长此言差矣。开平如此繁荣,这块肥肉你可想一人吞了?”另一人也配合着咄咄逼人。

庭院外身着一身灰色亚麻裙的侍女小跑了过来,一进门,她双膝跪地从怀中掏出抹布,把桌边茶水擦拭干净。

一心闻言怒气冲冠,手中滚烫的盖碗啪的一声捏碎,右手一挥狠狠地摔在地上。

侍女被吓得一哆嗦,低微的爬过身去,抹布摊开把盖碗碎片一点捡起。她只觉脸上轻微发烫,手指一抹,殷红的血迹。侍女抬头,吓得嘴唇发白,一心的手正在流血。

“小姐...夫人受伤了!”她急急忙忙抓起裙摆,不顾姑娘形象大步跑了出来。

茶唯站在寺清身后,好奇心旺盛看着此场景也觉得有意思,甚至有些入迷的盯着那身着素衣的女人。忽而听见寺清呐呐自语:“一心身子瘦弱,生气不得,定是吃不消...”

内院走廊有人急急忙忙走来,酒红色小洋装,头发卷在肩上。那人双眉微蹙,一脸淡妆是个俏皮美人样,她手提小药箱,快步的走了过来。

“寺清。”茶唯惊呼脱口而出。

而身边那人,确实如此清冷神色。

那便是文零口中的寺清吧,即使没见笑脸,也看出她身上的阳光。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会让人有如此大的改变?茶唯很疑惑。

“各位道长已被利益熏心,忘记家国为先四字!先祖兢兢战战为家国舍一己之力。道法由源救济百姓,而不是为一己私利划分界限。开平此地原先人丁缺少煞气四起,茅山一脉携领诸位平煞济民,并不是为了而今鱼肉百姓!”一心声色俱厉,脸上冷如冰霜。手掌被盖碗碎片化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寺清一进客厅,瞪了一下在座四人,进门时从一心口中所说也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她不想去管这些道门杂事。

打开药箱,拿出碘酒与纱布,心疼的抬起一心的手。

她一向活得自由随性,一心从不让她参与道派之事。可手心那血红的字,用玻璃硬生生划出血痕的字,乱鼓击心。

摊开那纤长的手指,掌心刻画着一个字,“杀。”

她没动。她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心,嘴唇支吾着,半响却道不出话来。一心坚定不移,点了点头。

意想不到的。她眼眶含泪,摇了摇头,跑出了厅。

一心收回手掌,双手握拳,声音提高了几倍,威严十足:“送客!”

茶唯当真没有想到,寺清每次谈到一心时那种崇敬的神情,对一心犹如亲人般对待,会是这样的人。

凑到寺清面前时,果然,脸上两痕清泪,心如刀割。

四位道长个个面带怒色,拂袖而去。

一心打开碘酒罐子,倒在掌心,酸痛让她轻蹙眉头。简单用纱布缠住伤口,侍女重新给她端了杯茶。看都不看的,往书房走去。

她心情浮躁时,爱写字。

寺清尾随,茶唯劝不动她,也只能默默的紧跟身后。跟电影一样,故事没有结尾,是不会中断结束的。

果不其然。磨墨,执笔,宣纸字字骨节分明。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虽恶不罚。”

“你输了!”屏风后走出一人,一身灰色道服,哈哈一笑。

一心闻言并未回头,只是执笔把一行字抹掉。她心有不甘,却不出口。

来人正是五裘,他幸灾乐祸般又说:“你输了,你的好水灵接到你的命令,却不动手。养善了,养偏了...你可曾想到今天?我说过,是人是妖有了自己的主见之后,便不听话。你可心服?”

他清楚,若一心遇见生命危险,水灵必定不管不顾。但,水灵不会平白无故去杀人。

一张宣纸两行字,被涂得漆黑。

她这才放下毛笔,神情恢复以往的平静,笑道:“有心为善,却偏了私。水灵我待她如何,怎知一隔三秋夜,话语变了凉。既无价值,那么...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最后一句话,她说得云淡风轻。

她重新铺了一张雪白的宣纸,笔墨一泼,冰如雪。

映入寺清眼睑的是一个字,“杀”她只觉心如刀绞,痛苦的不知如何是好。

五裘手中两颗玉石转动,手指轻轻捻起纸张,大声笑了起来,回道:“好。水灵既不能为你所用,尽快斩草除根,如今七门派个个心中别有他想,别留下把柄,阻碍我们的计划为好!”

看到这,茶唯真的怒火中烧。

难道在这些人眼里,只有有利可图,有利用价值,才可留下?寺清真是瞎了眼,迷了心,一口一个一心如何如何,到头来,真是狠狠的自扇巴掌。

茶唯抓住寺清的手腕,扯着她往外走,头也不回。她此时怒气胀脑,出手的力道大了几分,容不得寺清唯唯诺诺。

迎面走来那人,换下一身小洋装,身着素色白衣,长发用丝带束起。与身后寺清一模一样的脸,却带着如初生太阳般耀眼的笑容。手里捧着一盒古砚,还未进门便开口:“一心,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苏东坡古砚,我托了好多关系才找到的。”

“一心,你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么...”

茶唯手里的力道紧了紧,她见寺清哭成泪人般,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内那两人,忍无可忍的话突然又吞回肚子里。寺清大受打击,若她此时在说些不该说的,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吸了一口气,快速冷静下来,双手扶住寺清的肩膀说:“清啊...我们要赶紧出去知道么?现在所见所闻,都不是真的。你看看我的手,没有伤口,没有流血,我们在迷境中,别中了敌人的圈套。听话,跟我回去...”

寺清哭成个泪人,像个小孩一样出声啜泣,自暴自弃说:“茶唯,是真的...一心喜欢,古砚是我用尽手段得来的...这都是真的...她要杀我...也是真的!”

她手背捂嘴,万念俱灰。任何一切都不重要了,事实就是如此,她本不该出现,本不该来到一心的身边,可是若是重新来过,她也不悔。

“你走吧。我已经出不去...”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茶唯抿着嘴,捧着寺清的脸,语气深沉又柔和:“在雨花,你穿着我的风衣,脚踩在我身上,问我还跑么?当时,我在想什么你知道么...我想啊,你居高临下的样子太讨人厌了,哪天也让你试试这滋味...同用一口元气时,我想着哪一天要摆脱你...现在不了,从我们认识那天起,你便不再是依附一心活着的那个寺清,不再是为一心笑的寺清,你有我,文零,有花花,所以,你必须得出去!”

她看见寺清哪双盈满泪水的眼,双眸泛着明亮的光。

周围一切画面,像扭曲的镜头开始模糊了起来。所谓的迷镜,就是由心而生,只要控制寺清的心理所想,便能逃出去。